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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545)

容妃缓步上前行礼:“给娘娘请安。”

三人之中,程贵妃品级比她高,不必行礼,反倒是容妃向着她行礼。

其他两人按规矩站起来见了礼。

皇后心里因为有了主意,此刻看待容妃也不再是先前那样敌视了,只淡淡地问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容妃道:“本来听说娘娘凤体违和,所以不敢来打扰,打听着如今好些了,自然得来行礼的。”

皇后笑了笑:“你倒是很知道礼数。嗯,本宫记得当初你才进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坤宁宫这里连着三天都没见到你的人,后来不知听谁说过才又来了,闹出了好些笑话。”

容妃也微微一笑:“那时候当然是不懂事的,见人家对自己笑,就觉着那笑是真的,别人说什么,也都立刻信了,的确闹了些笑话,吃了些苦头,才终于慢慢地习惯了。”

皇后一怔,觉着容妃的话里有话。

程贵妃似笑非笑道:“这么多年了,其他的事情早就忘了,我倒也记得有一件最轰动的,容妃你竟然在皇上上朝的时候偷偷地跑到前面的泰和殿去了。”说着掩口一笑。

容妃脸色微变,眼中却透出类似怅然之色,却并无任何恼怒不悦。

皇后给这么提醒,不由也想了起来:“本宫几乎也忘了还有这件事了。记得当时百官哗然,后宫传开,本宫还不信呢,叫人去探听仔细,才吓了一跳,急忙去跟皇上求情。不过皇上倒是没怎么样,只略说了几句就轻轻地揭过了。”

程贵妃道:“可不是吗,当时后宫里人人都诧异于此事呢。”

安嫔略微听说过此事,何贵人因为进宫日短并不知情,诧异地瞪大双眼。

这会儿外头隐隐地有爆竹响声传来。

容妃如梦初醒,转头往外看了一眼,淡声道:“今天倒的确是适合叙旧,这么些旧事,太久不提,我都忘了。”

程贵妃本来是想顺着皇后打趣容妃的,见她反应云淡风轻,便没了趣儿。

皇后道:“时辰快到了,还是不说了,去乾清宫吧,别叫皇上等着咱们。”

于是大家随着皇后出了坤宁宫,往前方而行,先过交泰殿,见一干太常寺的鼓乐正在奏着中和韶乐。

及至到了乾清宫檐下,又有另一班乐官们也在奏乐,殿内已经摆好了宴席桌子,当中龙椅前是皇帝一人的金龙长桌,左侧是皇后的桌子,再往下的左右边才是众妃嫔的席位。

往年在皇后的桌对面略低一些,是太子跟太子妃的桌子,可如今太子被废了,对皇后而言真是物是人非。

此刻皇帝还没有现身,皇后瞥着对面那张桌子,眼神闪烁:“皇上呢?”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回答,内殿人影晃动,有声音道:“安王妃到,荣王妃到。”

皇后蓦地回头,见是郑适汝同阑珊两个并肩从里头走了出来,两人先向着皇后行礼,又向着容妃以及各位妃嫔见礼。

皇后定了定神,见只有他们两个,便问:“郡主跟世子呢?”

郑适汝笑道:“回母后,父皇见了他们,喜欢的了不得,一直在逗着他们玩儿呢。”

皇后点点头:“怪道不见,本宫也去瞧瞧吧。”正要走,又回头看向容妃:“容妃今儿应该也没见着世子吧?一块儿去。”

容妃低头,同皇后一起进内了。

两人去后,郑适汝向着阑珊挑了挑眉,阑珊笑道:“这可怪不着我,是皇上一直留着端儿,我想去也去不成啊。”

且说皇后跟容妃进了内殿,才发现原来赵元吉,赵世禛并赵元斐都在。

六皇子是下午的时候到的,也跟在旁边看两个小孩,津津有味,舍不得离开。

因为酉时将到,皇帝才在雨霁的陪同下去更衣换吉服了。

倒是赵元吉跟赵世禛两个,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不知在说什么,脸上却都有些笑意。

突然听报皇后跟容妃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

又因抱着孩子,不大好行礼,赵世禛便把端儿给了西窗,赵元吉才要将郡主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嬷嬷,皇后道:“不用忙着行礼,把郡主抱过来让我看看。”

赵元吉只得把宝言抱到了她跟前。

先前因为太子出事,皇后也是自身难保,所以竟然也没怎么仔细看这孩子,且当时小郡主也没怎么长开,看着自然不是很入目。

可此刻认真瞧去,却见这女娃娃粉粉嫩嫩的脸,水灵灵的双眼,虽然还小,却竟是个美人胚子。

容妃在旁看着也笑说道:“小郡主长大了,定然是像安王妃一般的美人。”

皇后瞧着有些出神,赵元吉看了她一眼终于说道:“这孩子很乖,极少哭闹,倒像是很懂事一样。”

“她才这么小,又懂什么呢。”皇后淡淡地一笑。

容妃这会儿便去看端儿,因为内殿不比外头寒冷,端儿只穿着小衣裳,头上还戴着小小的特制的乌纱忠靖冠,竟显得有模有样,却像极了是小一号赵世禛。

“这么小,就给他戴冠?”容妃问。

赵世禛道:“毕竟是年礼。且他也喜欢戴着。”

容妃笑道:“喜欢就好,可见是个知礼的孩子。怎么你总说他爱闹呢。”

赵世禛哑然,片刻才道:“的确是有些爱吵闹。”

容妃道:“小孩子自然都这样,郡主是个女孩儿,内向安静些是有的。你小时候也调皮的很,只是后来慢慢懂事了才有所收敛。”

赵世禛越发不能答。

幸而这时侯皇帝已经更衣完毕,从里头出来了,见他们都在,又见皇后抱着宝言,便道:“怪道这么热闹。”又问:“皇后的身体好些了?”

皇后把宝言还给了赵元吉,躬身道:“多谢皇上惦记,臣妾已经好多了。”

启帝道:“嗯,你该多跟宝言相处相处,跟小孩子相处,对于身心都有益处。”

皇后道:“臣妾听说皇上留了他们一下午?倒是怕他们吵闹。”

“是有吵闹的时候,但更多时候是舒心,”启帝又看向容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容妃笑着欠身:“臣妾不过是想起了荣王小时候,也曾有过一阵顽劣不听话的时候。”

启帝点头道:“是啊,他还嫌弃承胤吵闹,岂不是他小时候吵闹的更甚,这不过是子随父罢了。”

赵世禛越发的一声不能言语。

皇帝却又转头看向赵元吉,道:“宝言就好许多,因为安王小时候也没闹得怎么厉害,皇后,朕记得对不对?”

突然给他一问,皇后微怔,抬眸看向皇帝,半晌才道:“皇上说的是。”

皇帝叹道:“但不管是安静还是吵闹的孩子,都是子女,也都是一样的疼爱,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环顾了在场众人一会儿,才说道:“朕记得上一次家宴,还多两个人,当时朕还不高兴,觉着没有小孩子,如今到底多添了宝言跟承胤,却少了那两个人,朕虽然不想在这时候提起来扫兴,但是心里却忘不了。”

大家听了,都清楚,皇帝指的自然是华珍跟温益卿了,华珍已死,温益卿做了鳏夫,这种大节下自然也不宜出席。

赵元吉低头道:“为人子女的,该替父母分忧。华珍命蹇早去了,也是她的不孝,无法尽孝心于父皇母后之前,如今只求父皇母后保重,不必多为她伤神就是了。”

皇帝看向赵元吉,长叹了声,抬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道:“安王仁厚且也孝顺,有你这句话朕就足了。”

赵元吉一震,抬头看向皇帝,眼中微微湿润。

皇帝点点头:“走吧,别让众人久等了。”他率先迈步往外走去。

皇后正要跟上,赵元吉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忙拉住她的袖子,却没有出声。

两人目光相对的刹那,皇后微微蹙眉,见赵元吉不肯松开,她就将他的手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去了。

容妃随在她的后面,三个人都出外了,赵元斐才要走,却发现赵元吉跟赵世禛还没有动,于是也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