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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604)

赵世禛见他来了,反而镇定下来:“你怎么来了?”

六皇子赵元斐愣愣地进了门,打量着一动不动的赵元吉,泪一涌而出:“我听人说安王出了事,还以为是他们听错了消息,怎么二哥竟真的……”他含泪看着赵元吉,却又扭头望着赵世禛道:“五哥,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

赵世禛道:“正命人着手追查,不必担心,处处天罗地网,很快就会有消息。”

虽然先前跟赵元吉的关系一般,但亲眼看到兄长的尸首,赵元斐还是泪流不已。

赵世禛拉住他的胳膊:“不用看了,走吧。”硬是将他拉了出门。

京城驿馆。

温益卿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言哥儿趴在床边,因为等了太久已经睡了过去。

原来此刻已经入夜了,室内是蜡烛摇曳,光芒幽淡。

温益卿觉着半边身子痛彻骨髓,左臂除了痛外竟像是失去了任何知觉。

正要试着起身,却听到外头有人低低说道:“你也太胡闹了!就算当时情形紧急,又何必你亲自出手?这下好……好不容易养好的骨头又折了,这下要恢复了就难了,你以后只怕再也拉不得弓了!”

这声音,却是越王姬长。

温益卿一愣,就听到是雪越公主说道:“当时那些弓箭手瞄准了轿子,我若不出手只怕温侍郎就给射死了,谁还能想那许多。”

“那你宁肯下半辈子都不能拉弓射箭,当个残疾之人吗?”

雪越公主嘀咕道:“若真的那么倒霉,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横竖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先前因为误会了他已经很对不住了,这次救他一次,也算是应当的。”

“你这个应当……可太昂贵了些,等回到北狄,母后岂不心疼,只怕又要狠狠地骂我没有好好照料你了。”

原来雪越公主的手臂原本给赵世禛指使飞雪折断,后来上了夹板,敷药休养,因为药用的好,加上雪越的身体本来就极为强健,所以恢复的很快,近来已经可以撤去夹板,只用纱布吊着了。

可白天因为见温益卿命悬一线的,雪越想也不想,竟挣脱纱布张弓射箭,用力之下,导致那原本愈合的骨头竟又折裂开来!

温益卿愣愣地听着兄妹两人说话,却有个太医走进来查看究竟,见他醒了,忙知会外头。

姬长跟雪越两人便很快也跑了进来。

“温侍郎,你总算醒了,”姬长满面笑容,“真是让人捏着一把汗啊。”

雪越也是惊喜交加的,忙问:“温侍郎,你觉着怎么样?伤口可还疼吗?手能动吗?”

温益卿见她的手臂重又上了夹板,脸上也有些憔悴之色,想到方才所听见的,便道:“多谢公主之前相救之恩。”

雪越一愣,忙摆手道:“那个不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行了。”

温益卿垂眸看向伏在床边的言哥儿,对于自己的性命如何,他倒是不算太看重,唯有言哥儿……幸而言哥儿无恙,否则的话他以后怎么跟阑珊交代?

所以对于雪越的拔刀相助便另有一番真心实意的感激。

姬长见他打量言哥儿,便忙轻声笑道:“小公子无恙,温侍郎放心便是。本来劝他到别处歇息,他只是不肯离开你。”

三人说了这一阵儿,言哥儿听见动静便慢慢醒来,抬头看见温益卿的时候,他微微一怔,继而扑上来抱着他叫道:“父亲!”

温益卿左臂动弹不得,只能面前抬起右手在他身上轻轻地抚过:“父亲无碍,别怕。”

雪越在旁边看着他眉眼温柔的,跟对待自己跟越王时候的淡然疏离大为不同,不禁又看的呆了。

正在此刻,外头有侍从飞跑进来,禀告道:“太子殿下驾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齐刷刷的脚步声响,姬长跟雪越早赶忙去迎接赵世禛。

这边言哥儿扶着温益卿,也咬牙撑着翻床下地。

不多会儿,赵世禛进了门来,姬长跟雪越行了礼,赵世禛点点头道:“听说今日多亏了公主及时出现,如今温侍郎如何?”

姬长道:“温侍郎才醒,我们正跟他说话呢。”

雪越公主道:“太子殿下,今天那些杀手是什么人?公然在京城大街上狙杀朝廷命官,真是太大胆了。”

赵世禛“嗯”了声:“正派人追查。”

说着到了里间,却见温益卿给言哥儿跟一名太医扶着,颤巍巍地站在原地正欲行礼,赵世禛上前扶住他的右臂:“觉着如何?”

温益卿道:“下官无碍。”

赵世禛经验丰富,见他动作僵硬,脸色不佳,就知道伤的不轻,他目光沉沉道:“温侍郎,有关行刺的事情,我还有些话要细问,不知侍郎可否随我先去镇抚司一趟?”

温益卿同他目光相对:“既然是殿下的命令,怎么敢不从?”

雪越公主忙拦阻道:“不行的,他的伤不轻,要是不仔细静养,胳膊就废了。”

她自己的胳膊将要废了,却还不当回事,此刻竟为温益卿担心起来。姬长在旁边看的惊讶之余叹为观止。

温益卿瞥她一眼:“多谢公主关怀,我无事。”他深深呼吸,对赵世禛道:“殿下,走吧。”

赵世禛来去如风,毫不啰嗦,转身往外而行,温益卿咬牙随行在后。

雪越还要阻拦,却给姬长拉住了。

姬长出外先恭送了太子殿下,才回身入内,雪越公主跺着脚,焦急道:“这个人、这个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怎么骨头这样硬性子又这样犟的!太子殿下怎么也不近情理,居然不由分说就把人带走了!”

姬长瞪着她道:“你跟我实话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位温侍郎?”

“你说什么?谁喜欢……”雪越双眸圆睁,脱口而出,但是话才出口,却又眨眨眼,并没有继续说完。

姬长皱眉道:“傻妹子,你可不要喜欢他,没什么好处的。”

“什么、什么好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雪越嘴硬道。

姬长叹息道:“我给这位温侍郎看过面相的,他的面相极好,的确是个大富大贵的贵上之相,兴许还会是万人之上,位极人臣,只是他的天机星在夫妻宫,命中注定姻缘不顺,而且弄不好还会刑克到妻子,照他先前的遭遇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样,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他,免得飞蛾扑火。”

雪越咬了咬唇:“谁喜欢他了,你就说这些话?不过……若是我真的喜欢他,我才不信你这些鬼话呢。”

姬长皱眉,见左右无人便道:“你别不信,还记得先前我跟你说过的紫薇垣的事吗?那就是一个预兆,我当时是因为兹事体大所以不敢跟你提,今天果然就是安王殿下出了事!你要不信,回头问问宣平侯府的孟二姑娘,她必然也是会看星相的,所以那天晚上才也冒出紫薇垣三个字!你问过她就知道我说的话可不可信了。”

姬长说了这些,见雪越不语,又道:“不过你最近还是不要东奔西走,一来这京城之中怕是不得安宁,另外你也要注意你的手臂了,若真的以后断了臂……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雪越啧了声,却也没有再行反驳。

且说赵世禛带了温益卿离开了驿馆,回到了镇抚司。

命侍卫把言哥儿先送到里间歇息,灯影下赵世禛见温益卿的脸色惨白,便叫了一个近侍大夫来给他瞧伤口。

果然肩胛骨伤的很重,因为方才路上颠簸,又有血渗了出来,之前还有麻沸散的药力,如今药力退散,剧痛更是加倍,温益卿贴身的中衣已经湿透了。

赵世禛瞧了眼:“温侍郎受苦了。”

先前敷的药已经给血冲散,幸而伤口未曾绽裂,大夫忙给他处理。

温益卿忍着剧痛,垂眸道:“太子殿下想问什么,只管问吧。”

他的眉毛上都挂了零星的冷汗,右手紧紧地握着椅子扶手,微微发抖。

大夫给他重新敷了药,便躬身退下。赵世禛道:“今日袭击温侍郎的是什么人,侍郎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