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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640)

西窗抓了抓头,忙奔到内殿,却见赵世禛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动过。西窗忙先行了礼:“主子……”

赵世禛回过神来,却冷然不言语。西窗陪笑道:“我先前听人说主子才回来,定然是没吃晚饭吧?”

“饿不死,别吵我。”赵世禛没好气的说道。

西窗忙道:“一顿半顿的当然不要紧,只怕把胃弄坏了,到时候小舒子岂不心疼?”

赵世禛冷笑:“她心疼?她只怕更心疼别人,顾不上我了。”

西窗听了这句就知道必有缘故,便上前道:“主子别恼,两口子过日子,自然有小打小闹意见不合的时候,这很不打紧……可是主子,这次奴婢不能站在你这边了。”

赵世禛皱眉呵斥道:“你这狗奴才,你说什么?”

西窗跟飞雪等不同,毕竟是贴身伺候着赵世禛的,按理说赵世禛的脾气行事等,还是西窗最懂,当下仍是满脸堆笑的说道:“之前小舒子没回来,主子偶然得闲回到东宫,都要唉声叹气几千回,还说以后断不容小舒子再往外跑了,怎么好不容易盼了她回来,却跟她吵架呢?”

赵世禛听到他说往日的话,咬唇道:“谁跟她吵?哼……我也是白用心了,她原本不稀罕。”

说着便愤愤地走到床边,一撩袍摆坐了下去。

西窗溜溜地跟着跑到他身边:“谁说她不稀罕?我听说先前小舒子进宫的时候,还主动扑到了主子怀里呢……虽然奴婢没有亲眼见到,可听他们说的,也不知真假。”

赵世禛想到先前那一幕,心里慢慢地漾出了几分甜意。脸上却仍冷冷的:“你说这些干什么?”

西窗叹道:“奴婢只是感叹,主子跟小舒子也很不容易的,之前没成亲吧,彼此还惦记着,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亲,却也又像是聚少离多,我看小舒子比先前都瘦了,刚刚又哭的那样……”

赵世禛听到最后一句,心头一颤:“她、她哭了?”

西窗道:“可不是嘛,只是强忍着,怪可怜见儿的。主子难道不知道?您生起气来,简直像是……那凶神恶煞天崩地裂的,这谁能抵得了啊,何况小舒子才回宫,您就这样……别说是她,奴婢看着也怪委屈的。”

赵世禛张了张口:“你、你……”终于一拍床板道:“你懂什么!要不是她一心为了别人说话,我又怎么会这么生气?”

西窗见说到了症结,便道:“奴婢斗胆,不知那个‘别人’是谁?”

赵世禛不回答。

西窗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毕竟杨府的事情是最近京城内传的最沸沸扬扬的,且阑珊才回京就去了杨府……西窗便道:“是为了杨大人吗?”

“你这狗奴才,你听见了?”赵世禛拧眉。

西窗忙摇头:“这是奴婢大胆猜的,小舒子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人,如今晏老先生又不在了,杨大人对她来说恐怕就是那如同师父一般的人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一回京就直接去了杨府啊。”

那句“如师父一般的人”,顿时让赵世禛的脸色略缓和了几分。

西窗忖度他的脸色,继续道:“奴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假如这次出事的不是杨大人,而是李尚书大人,或者是姚大人,江大人等,小舒子恐怕也会如今日这样替他们说话呢。主子您觉着呢?”

这句话更加说到了赵世禛心坎上去。

他之所以怒不可遏,就是觉着阑珊对于杨时毅委实是太过关心,太“偏向”杨时毅了,突然间听西窗用李尚书,姚升江为功等人打比方,他暗暗一想,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一念至此,就觉着自己刚刚那口醋喝的太猛了,简直弄醋成火,大为不妙。

赵世禛心里的气已经平了,面上却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哼,我可不知道,毕竟女人心,海底针。”

西窗抿嘴而笑。

赵世禛喝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西窗笑道:“那是别的女人,主子又不是不知道,小舒子岂是那种庸脂俗粉?她心里怎么想的就会怎么说,要她也学着那种弯弯绕绕的心肠,喜欢逢迎的,也不至于今晚上惹了主子不喜了。”

赵世禛眉头深锁,直直地看了西窗半晌,忽地恍然问道:“你这混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俐,口才也见好啊。”

西窗揣着手笑说:“主子,咱们好歹在宫内住了这些日子,我又常陪着小殿下在乾清宫,雨霁公公略指点我些,我就受用不尽了。”

赵世禛笑道:“原来如此。雨霁竟肯教你这榆木疙瘩。”

西窗瞥着他,又小声道:“何况我是最了解主子跟小舒子的……主子你明明是很疼惜她的,可今儿晚上这一闹,怕伤了她的心了。”

赵世禛张了张嘴,黯然垂眸。

“主子您在京中虽然也忙的不可脱身,可小舒子在外头也是千难万难,九死一生的。雨霁公公常跟我夸她,她这么能干,主子您该高兴啊,就算有什么言差语错的,主子好歹收敛些,”西窗说到最后,叹息道:“想想当初的那么些不易,您到底、要多体恤她些才是啊。”

西窗说完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吩咐小太监们去准备些晚膳。

回到了端儿那边,却见阑珊坐在床边,从背后看仿佛有拭泪的样子。

西窗想了想,终于还是把脚步放重了些,等阑珊察觉后才敢走到她身旁,他小声说:“今儿殿下是玩的尽兴了,大概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之前睡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皇上说的对,不管别人对他怎么好,到底还是跟着他的娘亲最妥当。”

阑珊勉强一笑:“你去睡吧,我守着他就行了。”

西窗笑道:“我刚刚去看了主子,啧啧,今儿他在外头忙了整天,饭还没吃呢,我听说着饿着肚子的人脾气会格外大,果然格外暴躁不是?我已经叫人去传膳了,只是看这情形他未必肯吃。”

阑珊只看着端儿熟睡的小脸,并不言语。

西窗拉了拉她的手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吵的这个样子?你也是的,从来你最会哄主子,怎么竟惹得他急赤白脸的出来……就算是为了杨大人你着急,可你不是不知道,主子心里眼里都是你,哪里容得下你为了别的人跟他急呢?他是错会了意,倒不是故意给你气受。”

阑珊听了这几句,本来忍住的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扭头道:“别说了。”

西窗扶着她的肩,又放低了声音道:“还有……主子毕竟是这个泡在醋坛子里的脾气,你要真的想为杨大人好,可得用对了法子,你难道不知道他最吃什么?”

阑珊转头,泪光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西窗看着她呆呆懵懂的,不由笑道:“我看你也是为了杨大人着急之下犯了傻了。”

正在这会儿,外头小太监来,说是晚膳已经送到了。

西窗命人送去,自己回来跟阑珊道:“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主子一天没吃饭,你好歹去陪他一会儿,别饿坏了他。”

阑珊低着头,默默道:“他先前差点打伤了小叶,也不像是个饿坏了没力气的。”

西窗又笑又急,才要再鼓动几句,忽然看到阑珊手腕上似乎有些青紫。

“这是怎么了?”西窗吓得握住阑珊的手,“这是……”

阑珊本没留意,给西窗一握才觉出几分疼,便忍着泪道:“你去伺候他吃饭吧,我也累了,今晚上哪儿也不去,就陪着端儿睡。”

西窗还没回答,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略有些冷地说:“你要是陪着他睡,小心他给惯坏了,长大了也未必成器。”

竟正是赵世禛。

西窗的心一跳:自己这个主子别扭起来也是够够的,分明是舍不得才来了,怎么话说出口却这么别扭不中听。

果然,阑珊脸色冷了下来,并不回话。

西窗眼珠转动,便皱眉道:“主子您快来看看,小舒子的手腕是怎么了?怎么肿的这么厉害?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要不要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