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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75)

这话题,可是禁忌。

而且方才在房间内,赵世禛特意交代江为功,就算给工人放假发钱,也得用东宫名号。

可见荣王殿下也是很谨慎在避嫌的。

姚升立即反应过来,忙生硬地转开话题:“对了,咱们刚说到蛇血来着,难道江大人不想要吗?”

江为功也咽了口唾沫:“是是是啊,呃……我还没娶亲,要了也没用。”

“可以留着以后嘛。”

“好,留着等送给姚大人。”

“哈哈,还是送给小舒吧……”

“姚大人你要再这么说我可跟你急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一点也不心宽体胖呢?”

两人心照不宣地将那敏感话题掠过不提,只故意说些无伤大雅的。

江为功身残志坚,立刻叫监造把工人召集起来,按照赵世禛交代说了休假发钱的事,果然只认真说是东宫太子殿下体恤大家。

工人们听了自然万分高兴,一时之间都欢呼起来!

屋外欢天喜地的仿佛提前过年般热闹,房间之中的气氛却极其的不妙。

——“不如我们来试试?”

赵世禛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阑珊成功的噎死。

“殿下!”她巨震之下想把赵世禛推开,喉头却一阵直冲而起的呛咳。

阑珊抓着他的双臂,微微弯腰咳嗽起来,但又不敢用力,轻微的咳嗽都引得身上各处疼痛,此刻更是隐隐地由内而外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刚才给巨蟒绞的太厉害,伤到了心肺。

赵世禛见她咳的委实厉害,便抬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抚过给她顺气:“你慌什么?”

真是的!他说那种话,叫她怎么能淡定相对?

阑珊捂着嘴:“殿下……您能不能、咳,别总说些惊人之语。”

赵世禛哼道:“不是你先质疑本王的能力的吗?”

手底下她的身子正在颤抖,这样单薄的,居然让他有几分真实心疼跟担忧。

可人却偏很倔强的。

阑珊竭力将连声的咳压回去,哑声道:“若是这样说,那也是王爷先调侃我的。”

“不就是蛇血吗?难道本王也调侃姚升跟江为功了?”

“王爷明明知道、我跟他们不同。”

赵世禛淡淡道:“你怎么不懂?正是因为你跟他们不同,本王才故意那么说,好叫他们不去怀疑你啊。”

阑珊眼中冒出诧异。

近距离看,她的双眸黑白分明,清澈的令人心悸,这是一双极为干净的眼睛,干净而令人心动。

赵世禛不动声色道:“先前你拔簪子的模样,可给姚升看的清楚,江为功是粗心的人未必多想,但是姚升是什么人?他可是大理寺的狐狸。本王苦心孤诣的,其实是在替你免除给他盯上的嫌疑,你非但不领情,反而因此误会我,是何道理?”

明明是荣王殿下品行不端的一件事,居然成了他的“好心好事”了。

阑珊瞠目结舌。

赵世禛叹了口气,将她轻轻地打横抱起。

阑珊慌的抓住他的袖子,转头的瞬间望见他胸口的四爪金蟒。

那金蟒神气活现,耀武扬威的云锦之上,这一瞬间让阑珊想起在斩杀巨蟒的现场,给他及时抱住的时候,她曾经也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他胸前的金蟒,那样天降祥瑞,万邪退避似的。

承了他的情,心也软了。

赵世禛将她放回榻上:“别动,我给你看看伤。”

阑珊心慌:“殿下,真的不必。”

“别动。”赵世禛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或许你想抗命?”

她张了张嘴,只好转开头去。

赵世禛将她的衣带解开,袍子撩起看向腰间,却见是大团的青紫痕迹,因为肤色太白,这些淤痕显得越发清晰,看着非常吓人。

乍看见这个,赵世禛也吃了一惊,他心头微乱,后悔自己大意了,没有趁着她刚昏迷的时候仔细检查。

此刻竟一时无心别的,只忙抬手在她腰间轻轻摁落,感觉手底下阑珊挣扎着弹了一下,赵世禛沉声道:“别动,让我仔细看看你有没有内伤。”语气跟先前的轻佻调侃完全不同。

阑珊听了出来他是认真的,何况也真的怕自己给弄坏了心肺,便死死地咬住唇克制着要挣脱而起的冲动。

这还是第一次……给人如此碰触,自小到大甚至是阿沅都不曾如此碰过她。

幸亏她不会再嫁人,不必为那个子虚乌有的“夫婿”负责,不然就真说不清了啊。

赵世禛肃然地查看半天,眼底涌动着怒意,却并未说话。

阑珊更加害怕:“殿下,我可有内伤?”他这个表情,该不会还伤的很重吧。

赵世禛道:“现在知道怕了?给你一个教训也好。”

阑珊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泪都要涌出来了。

赵世禛不由在她额头上揉了一把:“放心,只是内腑大概是受了些激荡,大碍应该是没有的。只不过要服用汤药调养几天……回去再让人给人仔细看看。”

阑珊听他宣布说没有大碍,总算雨过天晴:“多谢殿下。”急忙爬起来,把衣裳整理妥当。

赵世禛叹了口气,他很想不通:“你这么怕死,又这样胆小,怎么敢带人去引那大蟒,又怎么敢拼命去救江为功?”

阑珊抓抓头:“其实我现在也有点后悔……”她眨巴着眼睛看赵世禛:“其实,假如我不带人去吸引巨蟒,就算殿下在地底下遭遇它,殿下应该也是有能耐将它诛杀的吧?”

对别人而言不可能的事情,对赵世禛来说却“皆有可能”。

赵世禛哼道:“还以为怎么样呢,原来你是后悔救本王了?混账东西,枉费本王对你这么好。”说话间化手掌为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

阑珊听他说自己没大碍,剩下的就是赶紧从这里离开了。

虽然之前召姚升跟江为功来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并没说别的,但是阑珊知道,姚大人那双眼睛不是吃素的。

昨儿她睡在赵世禛房中,姚升就旁敲侧击了,再这样情形暧昧下去,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来。

“多谢殿下费心照料,这份恩情我自然铭记于心。”

正想说“我该走了”,赵世禛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完结,你跟江为功自然不用死守在这里了。你今儿就能回京了。”

“是啊。殿下呢?”

“本王还要去一个地方,怕是不能陪你了,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呃……稍微有一点,但也不算很厉害,殿下的正经事要紧。”阑珊拿捏着分寸回答。

赵世禛嗤地笑了:“看在你这句回答的份上,我也提醒你一件事。”

阑珊忙打起精神:“不知是什么事?”

赵世禛在床边坐了,抚着袍摆:“你知道为什么杨时毅迟迟不肯见你吗?”

阑珊想不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件,一时呆住了:“啊?”

“啊什么?”赵世禛道:“杨时毅自视甚高,虽然你是晏老的关门弟子,但在他那里,却未必承认你就是他的‘师弟’,把你接到京内自然是另有所图。”

“是、这个我大约也猜得到,但是殿下放心,我答应过您会替您效力的。”

“越来越懂事了,不亏我费心点拨,”赵世禛笑看着她道:“他不肯见你,却给你在工部安排好了职位,无非是想要先看看你的心志跟才干如何,到底是个轻浮虚伪的无能之辈呢,还是真的有可取之处。若是前者,只怕他一辈子也不会召见你,但是你偏偏……”

阑珊惊愕:“我偏偏怎么样?”

赵世禛道:“你总不会以为,泽川的事情,他不知道详情吧?姚升的功劳大理寺的人喜闻乐见,却瞒不过杨时毅,另外还有你初入工部的时候跟温益卿的那番吵闹,他一定也知道了你的意图,再加上今日的事情怕会立刻传入他的耳中……杨大人自然不免会对你产生兴趣,若我所料不错,这次回京后,他就会召见你了。”

阑珊的心噗噗地跳了起来:“是、是吗。”

赵世禛看着她渐渐发白的脸色,明知故问地:“怎么,你也迫不及待地想跟这位权倾天下的首辅大人照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