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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辉(79)

他说了这句,突然道:“既然如此,江为功就是因为这个而受伤的?那你呢?”

阑珊没想到他会问及自己:“我并无大碍。”

温益卿的眼中突然流露讥诮:“你们同去,你上司重伤你却无碍,你的维护上司之心呢?”

阑珊一愣之下几乎失笑:“卑职全须全尾的回来,没有折手断脚的,温郎中好像很失望。”

温益卿盯着她道:“本官并未失望,而是意料之中。你多半是躲在别人身后,自然伤不到你。”

阑珊笑道:“郎中真是慧眼如炬,算无遗策,什么都瞒不过你。”

温益卿看她表现的这般镇定,丝毫也不觉羞愧,他便冷哼了声:“本官懒得跟你多说,只还有另一件事,你记得就好,——明日申时一刻,你去杨大人的公事房,大人想见你。”

“哪个杨大人?”阑珊心悸,竟还不肯面对现实。

“还有哪个杨大人,”温益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你能进工部,是多亏了哪个杨大人?”

阑珊窒息了片刻,终于道:“郎中大人,江所正重伤,我想下午时候去给他探病,所以也要请半天假,还望恩准。”

温益卿撇了撇嘴,却也答应了。

年前的杂务基本上都要理清了,再过两天就能放年假。

下午时候,温家却突然来人,原来是华珍公主突然犯了腹绞痛,请驸马快些回家去。

温益卿忙起身出了工部,因为不耐烦乘轿子,便叫随从拉了一匹马来,翻身上马往崇仁坊而去。

打马过紫衣街的时候,温益卿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心中微怔,把马缰绳勒住返了回来,抬头看的时候,却见那道身影往里一拐去了。

“真的是他,”温益卿皱眉,“难道是迷路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稍微一思忖,终于还是打马拐入巷中,追到了那道人影消失的巷口。

却见那人站在一座宅子面前,正不知在说什么。

“舒阑珊!”温益卿扬鞭叫了声。

那人果然正是阑珊,她听到有人唤自己,神情略显迷茫地转过头来,当看见是温益卿骑在马上的时候,她的神色却又飞快地从意外、震惊,最终转为无法形容的……是尴尬?

“你在这里做什么?”温益卿的马儿跑的飞快,很快到了阑珊身旁,“你不是要去江家探病吗?江为功又不是住在这个坊……”

此刻温益卿还单纯的以为舒阑珊是迷了路。

直到他看见旁边的门首:“这是……”

在门内站着个打扮的伶伶俐俐的丫头,脸儿白净好看。

此刻她微笑着说道:“这两位官爷哪一位是舒爷?我们姑娘有请呢。”灵活的眸子飞快地一打量,立刻确定了阑珊,便又含笑对温益卿道:“这位官爷请回吧,我们姑娘一次只接待一位贵客,请您下次早点来约。”

温益卿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他的眼睛开始瞪圆。

阑珊的脸则开始涨红。

“舒阑珊!”温益卿气的声音发抖,手中捏着的马鞭子也跟着在颤抖,他指着阑珊咆哮道:“你居然敢来逛青楼!”

第41章

温益卿这才明白先前为何见舒阑珊有些鬼鬼祟祟的,原来这房子分明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而是一处风尘烟花之地。

虽然他自诩从来没有高估过舒阑珊的“品行”,但是明面上告假去探望江为功的伤,实际上却跑到这里来嫖妓……对温益卿而言,这显然不能简单的叫什么品行不端,却是彻底的道德沦丧了。

阑珊见温益卿脸色都变了,手中鞭子抖动,几乎要碰到自己脸上。

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温大人,请息怒。”

这避让的举动在温益卿看来自然是心虚的体现:“息怒?你这个混账东西!说是去探上司病情,却跑到这种地方鬼魂……我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之人!”

阑珊听了这句变了眼神。

“我当然是要去探望江大人的,不过是在此之后罢了,温大人何必如此激动?”阑珊笑笑,说道,“我不过是来喝喝花酒,又没有休妻再娶,怎么就算是寡廉鲜耻了?世上多半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喜新厌旧,薄情寡性,我以为温大人早就知道呢。”

温益卿见她丝毫悔改之意都没有,竟还反唇相讥,他盛怒之下鞭子一挥,向着阑珊抽了过去!

幸亏阑珊之前避退了几步,但就算这样,仍是给鞭梢在脸上扫了扫,她的脸皮何等娇嫩,顿时便起了一道红痕。

阑珊捂着脸后退,抬头瞪向温益卿。

温益卿下意识地挥了鞭子,这动作却也震惊了他自己。

他看看发抖的手跟垂在身侧晃动的马鞭,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看向阑珊,却见她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两只眼睛红红的,不知是不是泪光,还是别的东西在里头闪烁的十分刺眼,像是恨极了他,又像是……什么绝望的眼神。

他看着这种眼神,突然间一阵晕眩,整个人在马上微微一晃。

此刻那丫鬟尖叫了声:“救命啊,打人啦!”

温益卿身后两名随从之前虽跟着他来到这儿,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此刻发现不妥忙奔过来:“大人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有个声音从门内响起:“青天白日的,是谁敢当街耍横?”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内,丫鬟慌忙转身:“姑娘,这官爷不知道怎么了,凶巴巴的就要打人呢。”

那女子貌美如花,眉心还有一点点天生的胭脂记,身着一袭艳丽的紫衣,胸口却微微敞开,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肌肤。

如云的发髻松松的挽着,乌黑的鬓边却别着数朵粉白色的绢纱蔷薇,整个人人比花娇,风情万种,好看极了。

温益卿的两名随从一看,不由地都直了眼睛。

女子的眼波扫过在场众人,屈膝行礼,娇笑说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温驸马,怎么今儿也跑到我们这门上来了呢?”

温益卿见她竟认得自己,很是意外。

女子又道:“听说驸马爷跟公主殿下夫妻情深,这……就算驸马爷赏光,奴家只怕也不敢接待的。”

温益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晕眩之感,听了这话,意外之余心头的气又冒了出来:“你胡说什么,谁赏光了!你以为我也是那种……”他拧眉看向阑珊。

那两名随从也似惊醒了一般,纷纷道:“你这女子是什么人?不得对驸马爷无礼!”

女子笑而不语,旁边的丫鬟道:“你们来都来了,岂会不知我们芙蓉姑娘的芳名?不要假惺惺的了。”

芙蓉缓步上前,笑吟吟道:“兰儿,温驸马是稀客,更是贵客,你不得无礼。”

她走路的姿势也极为好看,腰间所束的腰带也比寻常要宽些,更显得那腰肢纤纤的不盈一握,走动之间摇曳的像是花枝一般,又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袅袅散发。

温益卿虽仍是满面嫌恶,不愿多看一眼,但他两名随从哪里见过这种风情而妩媚的女子,一时目不转睛。

芙蓉走到阑珊身边儿,挽住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靠在她身上,撒娇似的:“只是让舒爷受委屈了,您别气恼,随奴家入内,奴家自然有许多法子让您消气儿呢。”

那两名随从听了这话,虽不知道她说的“许多法子”到底是什么,却不由地都心神向往,口干舌燥。

本来阑珊身上难改些女孩儿气,但是在娇滴滴又风情万种的芙蓉面前,却俨然只如一个温柔美貌些的佳公子了,她看一眼芙蓉:“那就、劳烦芙蓉姑娘了。”

芙蓉嫣然一笑,回头对温益卿款款地福了福身,道:“请恕妾身失陪了。”

温益卿见她带着阑珊便要往门里走去,心头一紧,他脱口叫道:“舒阑珊!”

阑珊脚下一停,回头:“怎么,温驸马还要再教训我吗?”

温益卿看到她脸颊上那明显的突起红痕,一阵心悸,却嘴硬道:“你、你是自找的!我告诉你,不要这样不识好歹,今儿你若敢进去,我自有法子让你在工部无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