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静静地看着杰克，杰克也静静地看着他，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之间的横沟越来越深了，越来越无法跨越。
穆远心想，他后悔恋爱期间，没有多多算计他。
他和杰克在一起时，一门心思都是他，工作放到一边，假装自己不是一名战士，不是一名军人，就算无意中听到一些话，也从来不外传。
“算了，以己度人，本来就是一件傻事。”穆远自嘲一笑，透出了几分悲凉，“我认了。”
“小远”
穆远抬手，“你不需要解释，我明白。”
杰克想和穆远说，其实发现他的卧底，并不是他有心去策反，是对方先投诚，他才去策反，可穆远似乎也不需要听他的解释了。
他也没必要去解释了。
“是彭志贤吗？”
“是！”杰克点了点头，“为表诚意，我就说一句，除了彭志贤，其余人我真的一概不知，当然了，若你不放心就撤回所有人，我乐观其成。”
穆远一根烟抽到底了，心里空落落的，杰克的话放在过去，他是深信不疑，如今的情况下，信任也大打折扣了。
“他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叛国的人。”
“肯定是国家对不起他。”
“放屁！”穆远盛怒，“我逼着你谈恋爱了吗？我逼着你爱我了吗？祖国逼李泽叛变了吗？我们谈恋爱是相互钟情，李泽叛国是想要财富，权力和国家有一毛钱关系吗？任何关系生变，都是因为自身的欲望和野心得不到满足，怪不得他人！”
杰克没反驳，也没承认。
两人静静对峙片刻，穆远有一点踹不过气来，“所以你就一点都不恨他？上一次他提供给何春旺消息，是害死你们这么多人，你就放着他逍遥了？”
“我只是空不出手来收拾他。”杰克说，若要杀，何春旺在他的第一仇人列表纹丝不动，他顾不上彭志贤，“我也不需要收拾他，你不是来了吗？”
穆远，“”
不管穆远承不承认，杰克都是一名可怕的人，若是敌人，必然是一名难缠的敌人，他和杰克前几年也不曾交手，可也很清楚，他并不是杰克的对手，论智谋，他处下风。
穆远丢了烟头，绕了过来，和杰克并排靠着车身上，伸长了腿，看着格外的休闲，杰克怔了怔，肩并肩地站着，姿势一模一样。
他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了杰克，杰克浑身一僵，却没避开，穆远穿了一件t恤一件外套，杰克感知不到他的温度，却能想象到曾经拥抱时的温度。
“这些年，你和我在一起快乐吗？”他突然问了一个彼此都尴尬的话题。
分手了，再谈这些事，都是伤感。
“很快乐。”
“那就好。”
第2325章 至少快乐过
至少，他们都快乐过。
那就好！
穆远这段时间，想了许多事情，反反复复地推演了一些事情，心里就像是扎了刺，善宁杀了安德森后，他们的关系就开始有了裂痕，是多少爱都无法修复的裂痕。
“杰克，如果善宁没有杀了你弟弟，我们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吗？”
生日那天，杰克一直跟着他，穆远心中很清楚，就算他们渐行渐远了，这辈子他们都忘不了彼此，就算以后杰克会重新爱上一个人，至少刻骨铭心的初恋，必然是他。
他在杰克心里，始终占据了一个位置。
他太贪心了，想要唯一的位置。
明明那么相爱，却不能相守。
“会吧。”杰克说，“就算没有雷曼的事情，我们也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幸好是已经断了，否则我们携手十年，二十年后，再有了裂痕，就再难修复，感情也会慢慢的变淡了，这是很痛苦的事情。”
“如今的裂痕，也无法修补了。”穆远轻声说。
“我并不想和你”一刀两断。
穆远苦涩一笑，“你若不想，谁能逼你？”
在穆远看来，若是杰克不愿意分手，谁能逼迫他？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让他退让，他是一个多么强硬的人，这几年穆远一清二楚，在他国领土上，他都肆意横行无阻，只要他觉得自己并无过错，为了抓捕凶犯，得罪过许多人，若不是他没一次都隐姓埋名的缘故，估计早就不知道上了多少人的暗杀黑名单。
因为杰克这么强，所以穆远很清楚，分手是他的意思，无人能够强迫他，又或许说他本身就知道，这是一个死局。
想要和他快刀斩乱麻。
“有人逼你吗？”穆远问，明明参加夜陵婚礼时，他以家属的身份出席，状态很好，情绪也很好，一点都没有要和他分手的预兆，他还沉浸在杰克能多陪他一段时间的喜悦里，杰克也承诺了，他会一直陪伴自己一直到休假结束。
可毫无预兆的就这么分手了。
穆远事后想了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已无法去求证了。
太难求证了。
“你啊”杰克声音低低的，“你自己也说了，谁能逼迫我？”
穆远彻底沉默下来，这事再说下去，就有点没有颜面了。
“也是。”
穆远笑了笑，“就算有人逼迫你，我问了，你也未必会和我说实话。”
“小远，就算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你有想过十年后的我们吗，你极少和我讲未来，你设计的蓝图里，都是短时间内的计划，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超过五年的未来，你从未有过期待，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我们要分手的心理准备？”
穆远想起曾经和穆沉的一段谈话，他愿意和杰克谈十年，若无人知晓，若依然深爱，他愿意谈一辈子，只要能问心无愧。
“我哥曾经说，长短不如短痛，我和你迟早没结局，不如就早点分手，可我不愿意试一试都不曾就放弃，若是我们能一辈子深爱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一辈子？我当年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和你不能在一起，如今明白得彻底已经晚了。”穆远看着河流，“我不是那种一边和谁谈恋爱一边做好分手准备的男人。”
他做好了在一起一辈子的准备。
并为了能在一辈子，付出自己全部的努力。
他不顾穆老爹的反对，频繁地参与一线战役，卧底，反恐，边境维和，曾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一直都在战乱国家维和。
第2326章 吃醋没完没了
凭他的出身，本事和上面护着，做做样子，在后面制定方针，让蔡周等人去出生入死就行了。可他偏不要，就是想用自己的一身军功，若将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也能有谈话的权力，也能证明他从未辜负过祖国的培养。
他在加倍地付出，比常人更要艰辛。
夜深人静时，只想着将来能在一起生活，心都是甜的。
他甚至计划好了，四十岁前，他一定要当上将军，然后开始培养下一代，离开核心位置，让下一代来接棒，他可以做职，做战术研究，甚至可以到国外当交流教授，四十岁前谈柏拉图恋爱，四十岁后，他就能和他长久在一起。
就算无法日日见面，比起年少时，也要强许多了。
他从未说过，只是觉得是奢望，怕自己做不到，不敢轻易去承诺，也怕将来穆家生变，他无法脱身，一直不敢把太远的将来承诺说出口。
“我骗了你！”杰克轻声说，深蓝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有一些晦涩的疼痛，穆远看向他，“你骗我什么？”
倏然，空气中划过了一丝硝烟味，杰克突然一手拉过穆远，双双扑在地上，一颗子弹打在刚刚杰克站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爬起来，拔出腰间的手枪，迅速上膛。
两人多年默契，都不需要出声，贴在了车身上，他们对面就是河流了，子弹从背后传来的，车子正好成了最佳的障碍物。
夜深人静，突然一排子弹扫了过来，车身被打出了好几个弹孔，跑车的玻璃被打碎了，散了一地，杰克突然问，“你今天败坏了夜庭昀多少跑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