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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你(136)

“……”

她回过头,以往热闹的公园果然萧瑟一片,连工作人员都不剩几个。

行吧,是她多虑了。

“走吧,直接去,”她揉揉脑袋,“这两天被练习生们磨得不行,正好去高点换换心情。”

摩天轮缓缓旋转着升起,夜色与壮阔景色尽收眼底,林洛桑忽然想到什么,想到什么讲什么:“我之前看过一个韩剧。”

“嗯?”

“说是,如果恋人在摩天轮上接……”

说到这里她发现了什么,起身压过去,承在男人身侧道:“闭眼。”

男人顺从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压上自己眼下,旋即,林洛桑从他脸上摘下来一根睫毛。

“你睫毛掉了。”她说。

说完又坐回了位置上,继续欣赏湖光水色。

裴寒舟启了启唇:“……就这?”

她也很不明所以地回望,“不然呢?”

又很考究地道:“你在期待什么?让我夸你睫毛好长?”

“……”

“那你刚刚要说什么?”

她想了一会:“被你的睫毛打断,我忘了。”

“……”

坐完摩天轮,她非要在大晚上坐什么蛟龙入海的过山车,沿途被水溅了一身,她却觉得减压,提出还要再坐。

就这么坐了好几圈,男人倒是不恐高,只是过山车蜿蜒曲折,他稍有些头昏。

在她提出要坐第五次的时候,男人问:“你不晕?”

“我不晕啊,练舞转的圈比这个多多了,”她立刻领悟过来什么,“你是不是不能坐了?”

男人半晌没应声,她着急地催促,又多出了几分傲视群雄的优越感,扬了扬下巴:“你到底行不行?”

很显然,男人对“行不行”这三个字眼异常敏感,闻言便眯了眯眼,对着她略有些挑衅的目光,压低声音警告道:

“这个坐不了,但别的我还是能做一做。”

第60章

对着男人危险的目光,林洛桑的大脑还没有及时参悟某句话,腿却先行软了一下。

她立刻改口,奉送上一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笑容——

“那我们就不坐这个了,我也觉得稍微、稍微有那么点晕。”

说完,还意思着在食指处比了一小节。

“你想坐什么呢……?跳楼机?云霄飞车?海盗船?”她嘴角的笑容僵在一个难以描述的弧度,尽量想装作根本没听懂地扯远话题,“或者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男人淡漠地看着她,以不变应万变。

“你觉得呢?”

在裴寒舟并不接招的当下,林洛桑终于充分意识到,在某些关乎男人尊严的问题上,她是绝对不能、也没资格挑衅的。

由于保命要紧,她当即狗腿地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袖口,恭维道:“不管坐什么都难以烘托出您在我心里的伟岸,毕竟您的灵魂是如此的高傲而一尘不染,您的气度是如此不凡,您的身姿是如此威猛而高大,胸襟宽广,非同一般。”

裴寒舟凉凉觑她一眼:“具体怎么威猛,说说看。”

“……”

对着男人肤浅而致命的问题,林洛桑沉默了片刻。

题答不好,小命难保;回答过优,彻夜难休。

她现在甚至想去定制一面“裴寒舟宇宙最行”的锦旗悬挂在在舟总部的最上方,最好还是夜光的,二十四小时常明,三百六十五天供万千凡人瞻仰。

她舔了舔唇瓣,为了挽救自己于水火,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裴寒舟还以为她在暗示什么:“怎么?”

“我饿了,去吃饭吧。”

“……”

她殷切地抬起眼,瞳仁被月色缀得发亮,男人垂眼瞧她,被她拽着手臂拉向前。

满地星辉中,一对影子缠缠绕绕地搁浅。

她就那么漫无目的地拉着他走,脑子里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打算看到合眼缘的店就进去歇会,谁料沿途也没几家店面开门,原地休憩思考后续计划时,听到男人漫无波澜的声音——

“你打算现场给我抓鱼BBQ?”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锦鲤池前,池内的锦鲤都欢快地朝她涌来,晃动尾鳍时搅乱一池碎光涟漪。

吃锦鲤是不可能的,以她的厨艺现场BBQ更是不可能,于是林洛桑喂完了鱼,正打算提议要不回家吃苦瓜炒鸡蛋的时候,男人应该是意识到危险将至,及时把她带向了不远处的旋转餐厅。

这餐厅氛围很好,透过窗户能看见闪烁不定的城市路标牌,以及远处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快速掠过的车辆与行人模糊成面,倒显得这里的惬意自在更为难得。

栏杆处还有一盏一盏的星星灯缠绕,头顶回荡着不知名提琴曲。

她撑着脑袋:“我都没发现这里还在营业,你眼神真好。”

男人反问:“你觉得是我眼神好?”

将他这个问句在舌尖稍作回味,林洛桑反应过来了:“噢,你提前定好位置啦?”

“我带你出来,当然会把一切安排好。”他说。

她莫名其妙被男人语气里的笃定给苏到,眉尾不自觉地扬了扬,轻咳两声压下去,摩挲过盘沿,囫囵道:“地方选得还不错,可以破例……加点分什么的。”

没想到男人听清了,自唇角溢出声笑,淡淡问:“加多少?”

林导师发挥专业精神仔细分析盘算,掩着唇道:“0.5吧。”

尽管知道她是在胡诌,他也没放心上,但仍然对她的算法表示质疑:“扣分60起,加分0.5,这算法谁教你的?”

“我老公啊,”她说,“惹他不高兴了就把你往死里整,高兴了也没太大变化。”

男人蹙了蹙眉,正想问自己什么时候把她往死里整过,忽然又顿悟过来那声“老公”是在说自己,所有杂念瞬间消散,只余那重点二字在脑内加大音量循环播放,声声浸入肺腑,心境明朗身舒体畅,只想和她重点讨论一下老公的一百种念法。

谁发明的词,还……挺好听的。

看着男人压抑克制地扬起唇角,林洛桑从盘子里戳了个虾:“你笑什么?”

今天桌上的菜都是按照她的习惯点的,沙拉为主,少盐少糖,卡路里并不高。

她安心地又吃了几口,服务生又前来上菜,她看手指纤细还以为是女生,心头一跳,抬头看到脸和胸牌才放下心来。

就这么的,突然又想起了他过敏那回事。

林洛桑抿抿唇,放下手中的虾子,问裴寒舟:“不过,之前说到的你的过敏问题,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男人顿了顿,掀开眼睑瞧了她几秒,这才问:“吃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她说,“你边说我还可以边吃嘛。”

又试探地问:“难道特别长吗?”

“说长不长,”他淡淡道,“说短也不短。”

……

六岁那年,赵璇雅和裴楼的婚姻尚未彻底破裂,但婚姻依旧名存实亡,他鲜少与父母相处,被寄养在祖父母家。

长久的高压让他难以喘息,偶尔会跑去曾祖母的院子里,简单地透一透气。

曾祖母给他的不多,却是他对温情感知的全部,偶尔会给他送来一盘餐点和一杯牛奶;曾祖父则喜欢看戏曲,常常循环播着一首怎么听都听不倦的歌,就那么拍着扇子同他讲着国事与小曲儿。

相处的时光虽少,他同二位老人的关系却最为亲密。

他那时候只是庆幸,幸好两位老人都健在,才让他不至于无处可去。

直到曾祖父离世的那一天。

那阵子他被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当天甚至被半年才见一次面的赵璇雅带走,而赵璇雅的目的则是——给他寻觅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未婚妻。

他也才六岁而已,和对面穿着小洋裙的女孩儿面面相觑,只觉得时光尴尬又难捱,还羞耻得让人一秒都不想多待。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物品,被母亲扫描仪一般的目光扫视一圈后,精准定义出他的价值与价格,再同需要的人等价交换。

而联姻娶一个所谓的富家名媛,对家中的事业有所帮助,让赵璇雅面上有光,似乎就是他诞生下来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