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凝眉(131)
楚罹去而复返，在院子里负手站着。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是昭月过来了，于是转过头，看向她。
“叩见皇上。”
昭月福身行礼：“不知皇上去而复返，是有何吩咐？”
楚罹看着昭月淡谟的眼神，愣了一愣，转头望一眼殿内：“她怎么样？”他的声音透着温柔。
“睡着了。”
“睡了？”
楚罹走近她，昭月的表情证明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大错特错。
“睡了就好。”
楚罹深吸一口气：“方才……方才是朕不好，朕太冲动了……”
昭月抬起脸来看他，像第一次看到他似的，仔细的瞧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些什么，忽然淡淡的笑了笑：“皇上是天下之主，想临幸哪位妃嫔，是妃嫔们的辐气，向来大家都是只有谢恩，不得抗拒，凝眉如今已经是皇上您的妃子，您想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就是有一天，皇上把她给逼死了，大不了也就是她不知好歹，自作自受，怨不着皇上。”
夜间清冷的风拂过昭月的脸，越发显出她眼底的倔强。
“朕从没想过要逼她做什么，只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容许自已的女人，帮着另外一个男人来害自已……”
他说的明白，昭月也听得清楚，说道：“可是皇上却忘了，这个女人，本就属于那个男人，是皇上强行把她从别人的身边抢过来的。”
“朕喜欢她，把她留在身边，难道也有错？”楚罹目光骤然变冷，盯着昭月。
“皇上喜欢凝眉。并没有错。”
昭月毫无畏惧的坦然回视他，一字一顿道：“感情不是战利品，可以以得到为殊荣。感情是两情相悦，你喜欢她，她心中却没有你，这就只是你一厢情愿。”
楚罹蓦地皱眉。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无礼的对他说话！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的拆穿他的心思！
她……
她说的，难道错了吗？
“你说的对……”
良久，楚罹低低开口，他每一个字都说的艰难，他恨昭月将这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摆在他眼前，可他又明白，昭月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他抬眼看她，看着这个他并不熟悉，却又仿佛已经相识了几辈子的女人。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目光清澄，坦然无比。
她什么都没有再说，只睁着一双眼晴，看他露出脆弱的一面。
第三卷 为你凝眉 为我憔悴 第１４０章 任远（一）
院中灯火药业，忽明忽暗。
明月高悬，楚罹心头的怅然无法言喻。
“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很没有用？”
不知道为什么，楚罹在昭月的注视下，有那么一刻无处可藏的感觉。
他不想再伪装什么，确切的说，是不想再在她的面前伪装自已。
“你为什么能这么坦然？”
他疑惑不解的问她：“荣连浩是你的夫君啊！你真的相信凝眉是他的妹妹吗？你真的认为他们之间，是兄妹之情？”
他这样问她，她却笑了。
昭月抬手抚过自己微乱的发丝，她进宫时并未梳妆，长发散着，落在肩上，却别有一番自然洒脱的韵味。
“我不是坦然。”
昭月的唇角逸出一丝悠然的笑，柔声道：“我只是清楚的明白，无论我对他是否有心，他都不会对我有一丝爱意，对于我来说，如荣连浩这样的男手，本已是难得一遇，如此位高权重之人，却接受了一个从契丹远嫁而来的和亲公主，他能够善待我，已是对我有恩，我对他，只有感激。”
“你为什么深夜入宫？又是他让你来的，对不对？”
“是谁让我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阻止了皇上您方才的一时冲动。”
楚罹抿唇，浅笑：“你说的对，倘若你不来，朕不知道还能对凝眉怎样。若让朕狠心继续下去，恐怕朕也做不到，到最后，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忍不住叹口气，楚罹微微摇头。
皇帝是不该有这种情绪的，他到底，不是个好皇帝。
坐拥江上的君王，默然怀愁。
昭月有此后悔自已方才的话说的太重，眨了下眼，转移话题道：“方才我来时，见几名侍卫将小双带走了，皇上，您想怎么处置她？”
楚罹叹息道：“你放心吧！朕对凝眉说要处置小双，只是吓吓她而已，小双毕竟只是个侍女，主子让她做的事，她不能违抗，她又是凝眉从小到大的丫鬟，情同姐妹，朕岂会把事情做到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朕希望你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凝眉，宫中向来是非就多，凝眉这次是被朕发现了马脚，倘若是被别人发现，说不定怎么害她，但愿她可以因为小双的事，日后收敛一些吧！”
“皇上果然对凝眉有情有义。”
昭月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朝楚罹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如果皇上恩准，昭月想在宫里陪凝眉一段时日，可以吗？”
两人谈话间，一名侍卫急跑过来，见到楚罹便跪倒，禀告道：“启禀万岁，奴才等已将小双送到瑶贵妃处看管。”
楚罹点点头，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侍卫们不知方才殿内发生的事，只是突然看到昭月，有些惊奇，却也习惯了装聋作哑，连忙退下了。
“皇上把小双送到瑶贵妃那？”
昭月见侍卫走了，说道：“瑶贵妃和连浩的关系一直很亲密，皇上就不怕她为难凝眉吗？”
“她暂时不会，凝眉很少与她接触，又没有什么事犯到她手里。”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发现彼此之间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齐任远顺利抵达西贡，在契丹军中任起副帅一职。
契丹军队与西贡大军已对战一场，西贡军节节败退，主帅带领大军，向关内撤回。
契丹大军连打了三场胜仗，士气高昂。
诺笙派亚蒙为此次契丹军主帅，荣连浩派尚喜随后跟上齐任远，如今也已到契丹军中。
几人在临时支起的帅帐内，拿出地图仔细研究战况。
“邓将军统兵多年，绝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西贡军乃我朝精锐都队，更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所以之前三次交锋，西贡军战败，其中必有隐情。”齐任远看着地图，冷静的分析道。
尚喜沉吟道：“不错，早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听说邓将军大名，若他是无能之辈，先皇怎会让他一人掌管西贡军这么多年。”
齐任远点头，赞同的说：“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他连败三场，京城却没有任何新的旨意下达，皇上似乎对这边的战事丝毫不知，也不闻不问。”
亚蒙听着他们讨论，眼晴一亮：“二位说的都有道理，看来，这个邓主帅，是在诈败。”
“西贡军自与我军交锋，节节败退，他们若是再退一步，便已入关。”
齐任远忽而一笑，视线锁定在地图上，手指向上一点，肃然道：“此处有座山脉，从关内直接延续到关外，若我所料无差，邓将军是想隐兵于此。”
“可这山上有一处断崖，地势又险，并不适合于行军。”
“亚蒙将军有所不知。”
齐任远解释道：“如今的西贡大军，大半由昔日的邓家军组成，邓家军出身于山野，本就擅长策马攀岩，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地方，才是邓将军最看好的地方。”
亚蒙还想再问，帐外忽然一声禀告：“尚爷，京城飞鸽传书。”
尚喜连忙道：“送进来。”
侍卫进来，将一个小纸条交到尚喜手中。
尚喜打开字条，仔细的看了一遍，忽然朝齐任远和亚蒙笑道：“齐将军高见，我家少爷也认为邓将军是诈败。”
齐任远一听，满怀信心的笑了，转头对亚蒙道：“亚蒙将军，既然已确认西贡军诈败，我想，邓将军必定是布此战术。”
他将二人带至行军板块前，拿起插在上面的小旗，再一个个插回去：
“邓将军让出此处，是为让契丹大军向前行进。”
他拔掉一根小旗，继续道“连退十几里，再让出几座城池，契丹大军为占领城池，就不得不分散军力，久而久之，兵力越分越散，留守的人马越来越多，能进攻的人马越来越少，如此一来，一旦正面逢故，势必大败。你们看，西贡军如今必定藏身于此山中。”
手指一点坑外山脉，“邓将军这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就是在等我们兵力分散后，再杀一个回马枪，将我们所占领的城池个个击破。”
亚蒙是征战多年的老将，闻言应声道：“齐将军说的有理，只是这山脉如此之广，我们要想找到西贡军的具休位置，恐怕有些难度……”
“这个将军不必担心，对此，我家少爷早有安排。”
说到此处，尚喜不由露出喜色：“西贡军副帅徐毅是我家少爷心腹，可以及时将西贡军的行踪暗中告知我们。”
亚蒙从前与齐任远两阵对敌过，知道齐任远本事，当下拱手道：“齐将军说的有理，契丹军但凭将军差遣。”
齐任远掀开帐帘，放眼一望，借着朦胧的月色，他看到远方山脉的轮廓。
思绪万千，他忽然想起那一天，那个人对自已说，任远，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