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凝眉(154)
荣连浩皱眉看她：“昭月，我要带眉儿走，你也看见了，这样下去对我们两个人都是折磨。”
“折磨？”
昭月看他，不平道：“对，你们走了，你们逍遥快活去了，那留下的人呢？你们有没有替别人想过？”
凝眉摇头道：“哪里还有别人？我母妃都已经离开了，还有谁会舍不得我吗？”
昭月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她：“我真没想到啊凝眉，你居然这样自私！你今天跟连浩走出京城，也许很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走了，皇上会怎样？你那刚刚被平反的明亲王府，那些刚刚被释放的前朝臣子又会怎样？皇上找不到你，会把气撒在谁的身上？倒霉的人，又是谁？”
“还有你。”
昭月转头看向荣连浩，气道：“枉费我与你夫妻一场，虽然我们没有夫妻的情分，但好歹也有个名分，我知道你喜欢凝眉，处处帮你，处处为你掩护，到头来，你居然想一走了之？”
“昭月。”
荣连浩看着她，说：“我并非不顾你的安危，只是你要相信，就算是我走了，皇上也不会迁怒于你的，你毕竟是契丹的长公主，皇上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
“你说对了！”
昭月点头，好笑的回视他：“正是因为我是契丹的长公主，皇上才不会放过我。你是我的丈夫，你带走的人，在今天而言，不只是你的妹妹，最重要的是，凝眉如今是皇上的凝妃。”
她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连浩，你不能说走就走，就算你不顾虑我，不顾虑其他，最起码，你也该想想荣王府，想想浩王府，一旦你带凝眉私奔了，连累的又是谁？父王逃得了干系吗？这荣王府浩王府上上下下，哪个不被你们连累？”
“皇上根本不会把父王怎样。”
荣连浩无谓道：“父王更不会轻易让自己有事的。”
“他从前怎样，我并不知道，但现在我敢肯定，如果朝中有何风波，他会束手就擒，不做任何反抗之举。”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吗？夫人这一走，父王的三魂七魄都跟着没了！”
昭月站在荣连浩面前，眸光冷冽：“亏你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从来不明白他对你的心，我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得清楚，他可以把他的一切都给你，难道还会害你吗？”
荣连浩却不服：“你怎知他没有害我？”
“那你说，他如何害你？”
“他暗地里与康思瑶联手，将眉儿送进宫，这就是害我！”
“是吗？”
昭月冷哼一声，将视线转向凝眉：“凝眉，方才父王和连浩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你说句公道话，这事能怪到父王吗？”
凝眉眸光一闪，静默良久，终还是缓缓摇头：“怨不得父王。”
转而看向连浩：“连浩，这始终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若你当初肯执着一步，便也就没了今日的麻烦，可能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们需要承担。”
荣连浩烦躁的摆了摆手：“都是胡说八道，我不想听。眉儿，不要管别人，跟我走，你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够了。”
说完，一把拉住凝眉，就想走开。
昭月丝毫不让，伸手将凝眉拽回来：
“凝眉，你真愿意这样跟他走吗？以连累无数无辜的人为代价？让你刚刚得以重见天日的父母因你今日一时冲动再被埋没？凝眉你可要想清楚啊！”
凝眉看看荣连浩，又看看昭月，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
凝眉望着荣连浩的眼中，已然有犹豫之色。
荣连浩绝不想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他上前一步，沉声道：“跟我走，眉儿，如果我们现在不走，以后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不行，你们不能走。”
昭月像是铁了心一样，死死拦住荣连浩：“你们这要是走了，一辈子都得偷偷摸摸的做人，难道你愿意让凝眉跟着你过这样的日子？”
“就算是偷偷摸摸，也要好过现在！”
“连浩！”
昭月认真的望他，更加认真地道：“你相信我，你们有机会的，如果真的要离开，也要光明正大的离开，怎么能这样不明不白的逃走呢？”
荣连浩眉宇之间，现出痛楚。
他内心何尝不挣扎？
何尝安宁？
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一走，会有多少人受到连累？
可是事到如今，他能怎么办？
他只是想和凝眉在一起，只是想要一个女人。
仅此而已。
可这一个如此简单的愿望为何这般难以实现？
莫非真是天意弄人，命中注定？
不，他不信，绝不相信。
就算真有这天意，他也要将这天撕碎。
就算真有这命运，他也要将这命打破。
凝眉是他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是他倾尽所有，终其一生，也要做到的事情。
宫内。
清风殿。
楚罹一个人慢慢地向殿内走来。
他走的极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在思考着无比重要的事情。
实际上，他所想的事，对于他来说，确实重要。
荣王妃忽然失踪，凝眉出宫帮忙找寻，本是在情在理的事。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想到凝眉要回荣王府，就浑身不舒服。
更为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讨厌起昭月是浩王妃的这个身份。
很讨厌。
想到昭月是荣连浩的妻子，他的心里，就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忌讳荣连浩，就忌讳所有他拥有的东西。
楚罹一边走，一边轻轻摇头。
有些搞不懂自己心里所想。
他踏入殿内，迎上来的气息，仍是清风殿独有的茶香。
可应该出来迎驾的人，却不在。
“贵妃娘娘呢？”
楚罹叫来一个宫女，问道：“怎么，她出去了？”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皇上，娘娘没出去，一天都在房里呢！”
“在房里？”
楚罹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房里找康思瑶，转念一想，有些不对，便又问：“你说她一天都在房里？”
宫女小声道：“是。”
“一整天，没有出门？”
宫女又点头：“是，万岁。”
这可奇怪了。
楚罹感到诧异。
康思瑶平日里清晨都会到御花园中转一圈，带着几名宫女，一起收集露水，回来煮茶的。
怎么今天，没有出门呢？
他想了想，猜想也许今天康思瑶身体不舒服，或者，心里不舒服！
昨日她刚刚在宫宴上见过荣连浩，心里不舒服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楚罹的心里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自己身边的女人，都和荣连浩有关系呢？
连那个直率坦诚的昭月都是！
想到昭月，楚罹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心烦。
自从那天见昭月醉酒之后，他喂她喝醒酒汤的一幕，就总是在脑海中浮现。
她的眉目，她的笑，她清丽无双的面容……
总是无缘无故的想起她。
甚至想她的时候，已经超过了想起凝眉。
最近去悠然殿，说是去看凝眉，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若是见不到昭月，心里就会觉得失落，觉得少了点什么。
莫不是对她动了心吧？
楚罹有些害怕这件事情的发生，因为昭月毕竟是荣连浩明媒正娶的王妃，他身为帝王，再不顾及荣连浩，也不能君霸臣妻啊！
越想越觉得心烦，所以他这会儿才会来找康思瑶。
最近他们之间虽然有了一点冲突，但在楚罹心里，一直都把康思瑶当成自己最亲的人看待。
心里有了什么想不开的，矛盾的，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要和康思瑶说说。
哪怕被她说上几句也好，他也不会介意，因为他实在太需要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了。
楚罹到康思瑶房中的时候，床幔是落下的。
蕊儿正在内室门口打着瞌睡，见楚罹来了，慌忙行礼：“万岁……”
楚罹一挥手，免了她的礼，问道：“表姐在休息？”
蕊儿似乎也有些奇怪，回道：“回万岁，娘娘从上午一直睡到现在，都没下床，许是前个晚上宴会时累到了吧！”
她这么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若是这会儿说康思瑶是因为宫宴时见到了荣连浩而心情不好，躺了一天没下床，还情有可原，说她累到了，还真是……
幸好楚罹没心思追究她的理由，只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
蕊儿守了一整天，早就困得不行，一听这话，如获大释，赶紧走了。
楚罹在床边的靠椅上坐下，他看床幔盖的严严实实，也不好意思上前掀开，只得“咳咳”的咳嗽了两声，表示自己来了。
床里面没有声音，好像里面的人并没有听见。
楚罹却笑了，身体向椅背上一靠，轻声道：“表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朕的气呢？”
他对着床幔，柔声道：“那天是朕不对，言语间太冲动了，朕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将那些恼火转移了一点点到表姐身上，人嘛，都只对自己最亲的人才会有脾气，表姐是不会跟朕真的生气的，对吗？”
康思瑶还是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