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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依然(68)

作者: 陈暮沉 阅读记录

这里,就是他与世界的分界线,进退由己,从容自处。

书房贴着墙,左边推开门即是阳台,舒服的吊椅、小书桌以及他养得花花草草,被打理地别有洞天,回到书房再往里走就是卧室,床头柜上放着未读完的书和笔记本电脑。左手边仍是一大面玻璃,飘窗上是大白的窝。她站在卧室,回身就能看见从厨房走到客厅的秦既明。

他的设计意图,在她此刻转身时跳跃进她的脑海——他在意的,只肖一个抬头,一个转身就能纳入眼底。浴室、收纳间和厨房在右边,以明显的隔断隔开,显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

这种感觉很玄妙,依然仿佛第一次真真实实地踏进了另一个人的生活。不仅存在于同一个物质世界,还同享了一个精神世界。

秦既明看着站在卧室小台阶上的依然,这间新装修好的房子因迎来了女主人而被第一次被称之为家,冷冰冰的空气也逐渐温暖了起来。

秦既明对着招招手,依然回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端起热牛奶,“装修地很用心。”

秦既明开玩笑说,“我至今比赛赢来的所有奖金差不多就在你眼前了。”

“看得出来你很热爱生活。”

“有个很热爱茶道和养花的师兄说过,不热爱生活,只知道下棋,会越下越愚蠢,深以为然。”

依然也认可,她只会弹钢琴,走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已经显出了越弹越蠢的迹象。对比秦既明后,更衬着以前的自己嚣张猖狂。

这都得怪文然!

电视墙边上,有一面极大的日历表,依然走上去仔细观看,标记满了日程安排,一直到明年6月。笔锋凌厉的字迹写着他的赛程,他的学业论文交稿日期,学生会大活动的日期,去棋院的安排,还有他的读书计划,很有弹性,但工作量之大令她都惊心。她在上面还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参演的校庆音乐会,她的学生会活动,她可能出国参与面试的日子。

她想象着秦既明站在这里写规划的样子,就好像,这里一直是两个人的生活。一种很舒服、很安心、很恬淡的喜悦随着热热的甜牛奶蔓延全身。她拿起下面的笔在日历上补上了她考试的日子,结课论文的交稿日期。

她放下笔,退两步看整页日历墙,到底该如何描述这种寻常却溢满心间的幸福感?她立马想起小时候Sam谈起满足感这事儿——

他们有首民谣这么唱道,时钟敲了四下,世间的一切都将为茶而停,而Sam的时钟随时可以为Wiskey停摆。这一刻,在这个空间里,她的时钟也止了步。

秦既明从客厅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了围棋,“不是想下棋吗?”

依然看着他一身白色廓形衬衫,随意地卷起了袖口,舒服地靠在地毯上,大白在他脚边打着盹,偶尔发出特别可爱的呼噜声。这里没有她家那样的鸡飞狗跳,只有被温柔泡软后的时与光。

依然在桌子的另一侧盘腿席地而坐。

两人开始快速还原之前的棋局,“请多指教。”

秦既明落在了 9·七,这步棋为守,而非积极的进攻。依然这几个晚上想过白棋很多种可能,独没想到他会下在这里。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秦既明不作回答。

依然研究了局面,这子对她怎么看都影响不大,下一步棋她可是回家想了好久的,而就在她准备落子前,秦既明出声,“不出意外的话,你下在7·三,缩小我的眼位,虽然我活不干净,你也杀不了我。”

“怎么就杀不死了?”

“你来试着做眼。”

他趁着她思考的时间,认真打量着她,眉如远山含黛,眼如秋水灵波,轻轻扇动的羽睫,宽松的白色毛衣和白色的修身半身裙,如浮游秋日里的一段抒情曲。

“确实不行。” 依然把自己走的棋又取了下来,之前在脑海里计算了好几次,明明都是可以的。

秦既明收回目光,“如果你缩小了白棋的眼位,会发现我外边还有很多手段,还准备走7·三吗?”

“走。” 她从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白棋长。不等依然发问,秦既明圈了几手棋,“你右边这一块的棋型太薄,很容易被白棋进攻。”

黑棋在指导下,落子14·六。白棋往回连,黑棋再挤,白棋只能选择粘。

秦既明再度出声提醒,“黑棋得飞2·十,不然被我白棋拐出来,你就得到下面连单关,局势又被动了。相信我你的性子一定忍受不了这么委屈的棋。而且你这一手飞,会对我左上角的白棋再次产生威胁。刚刚虽被缩小了眼位,但白棋还算安全,可这颗黑棋的存在,会让你之后的打入更加严厉,白棋必须得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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