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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10)

作者: 淇隰 阅读记录

“什么?”

“麻烦二位和我们去一趟交警大队,没事,就录个证词。”

“这个……”

薛简严肃地说:“您放心,根据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九条规定,诈骗、敲诈勒索或者故意损毁公私财物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

“抱歉,我背错了。这条翻译过来叫碰瓷,跟您没有关系。我想说的是根据《道路安全交通法》第七十六条第……”

憔悴的父女俩在哄笑声中落荒而逃。

薛简看着曾葭,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像个二愣子似的?”

“我是想找个理由见你啊。”

“……”

“我先回宿舍了,你回家路上小心点。”

“你不能卸磨杀驴啊。你好歹请我吃顿饭吧。”

这顿饭吃得十分憋屈。

曾葭眼睁睁看着薛简把面前的铁板烧鱼戳得稀巴烂,觉得一阵肉疼。

“你怎么啦?”

薛简撂下筷子,说:“刚才我在林家,我说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林隽冷不防扯出了暮色之都的事情,林乔在一边帮腔。我顶了几句嘴,我爸就把我赶走了。”

曾葭抱歉地说:“我想帮你,但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我理解不了你。”

曾葭和傅海一起长大,从小相亲相爱,她想不通薛简和亲兄弟为什么会闹得像仇人一样。她还记得在暮色林隽看薛简的眼神,强烈的憎恶和敌意令人胆寒。

但薛简误会了她的意思。

“你理解不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读大学居然要自费,就算是孤儿院也能开出教育基金吧?”

曾葭说:“这是两码事。你别阴阳怪气的。”

薛简脾气上来了:“我是心疼你!”

这话让曾葭有点吃惊。

她的生活中有许多爱她的人,生身之恩的母亲,慈爱的继父,活泼的弟弟,以心相交的挚友,他们谁都没有对她说过心疼。和他们比起来,薛简只是个外人。

薛简吼完她就后悔了:“对不起啊。”

曾葭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呀。”

“告诉你什么?”

“我好像没听你提过你爸。”

“我爸在我出生那天车祸去世了。”

“那你弟弟……”

“小海是我继父的儿子,我俩感情很好。”

“你这么平静?”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苦情。我一直生活在有爱的环境里,你看,我也没被逼着上山放羊啊。”

“……”

“我本来有一个哥哥。我们是双胞胎,他还没出产房就夭折了,而我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和他相比,我很幸运了。”

“既然这样,你妈应该很疼你才是。为什么……”

“我妈对我挺好的。”

“那你的要求够低啊。”

“我妈很爱我爸。听奶奶说,我爸走后,她用针管划破了颈动脉,差点没抢救过来。大家都说是我克死了我爸和我哥。我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但是这是我妈唯一的慰藉了,恨我才能转移她思念我爸的痛苦。”

曾葭说着轻轻摸了摸脖子。她想象不出母亲自杀时的疼痛,也无法理解这种生死相随的爱情。

“那你怨她吗?”

很多人问过曾葭这个问题,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不是一般的母女啊,我妈把我当仇人,她恨不得我死,却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上学。我没什么可怨的。”

薛简皱着眉,说:“我听过你母亲和你通电话,她那样的态度不像是恨你,倒像是……”

“像什么?”

“我觉得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曾葭觉得他想多了。她朝窗外看了看,另起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想当警察?”

“为了惩恶扬善,弘扬公道正义。”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正义和公道?”

两人目光对接的瞬间,薛简的心被猛地击中了。

很多人问过他:你为什么当警察?

他认真地回答:为了公道。

他回答的不假,也不全,他很希望有人能继续问下去。直到这个熙熙攘攘的夏暮,食堂昏晦的光线下,面前的女孩子穿着一件干净利落的白衬衫,鼻子上假模假式地架着一副大眼镜,盖住了半张脸。

她疑惑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正义和公道?

“小时候,我觉得阿姨,就是我继母,她是个很好的人。每次我和我哥吵完架,她都维护我。”

曾葭了然:“你觉得世界上充满爱,于是想把爱的种子洒满人间?”

“……你有病吧?”

薛简的热忱源自他的怨念,他的怨念来自很多年前无意中撞破的一句——你和一个野种较什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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