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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活不过十七(42)

徐老太太正坐在铺了暗纹的大炕上,面前小桌上是铺开的经书,佛珠碰撞在一起啪啪作响。苏文卿本以为徐老太太不知道她进来,却听徐老太太淡淡道,“听说你送了些东西到越林苑?”

苏文卿一愣,却没有否认,“是,五叔过来不知道大表哥前些日子回了徐家,所以少了大表哥的那份,都是文卿的表哥哪有少了一份的道理,所以才专门去了库房。”

徐老太太睁开眼睛,眼前的外孙女长相实在出色,比自己那女儿徐静还要漂亮的多,这样的好孩子说给玉儿,徐老太太本是这么想的。

只是自从上次苏文卿替徐子越求了情后,苏文卿对徐子越的关心似乎有些多了,苏文卿今儿提了什么东西就是徐老太太知道后也难免吃惊。

又想起文卿说经常梦见徐子越,徐老太太越发有些担忧,难不成文卿这孩子因为梦里那些事情,对徐子越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徐老太太到底还是着急了,拉着苏文卿的手问她,“怎的,就比玉儿多了那么多?”

文卿若是因为相信徐子越以后会有大出息,所以觉得子玉比不上徐子越?

苏文卿哪儿听不出徐老太太暗含的内容,外祖母是什么意思,苏文卿大抵是明白的。上辈子也是如此,外祖母一心想让自己嫁给徐子玉,但又有谁想到正是因为祖母这句话,才让她一次次又觉得有了希望,一次次让王氏对她恨之入骨,最后人亡两不知。

苏文卿不由低声道,“大表哥从小便没了生母,年纪小小的就去了南岭读书,文卿也只是看他可怜所以帮他一把罢了。”

徐老太太却是叹了口气轻声问她,“你可知我为何如此不喜徐子越?”

苏文卿一怔,往徐老太太跟前凑近一些好奇道,“不是因为大表哥生母身份卑贱吗?”

“这是其一,不过到底一个妾罢了,如今的柳姨娘当初也不过一个婢子,身份低些又有什么干系”,徐老太太缓缓道,“我不喜徐子越却是因为他天性凉薄,怕他会为徐家带来祸端罢了。”

苏文卿心中狠狠一跳。

祸患,徐家家破人亡这就是最大的祸端,却不想徐老太太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

徐老太太眼神有些悠远,每每说起徐子越,那母子两人带给她的刺激又一次次的涌上眼前。

当年王氏进门,王家的女儿又怎么能忍受一个已经生了长子的女人在府中,王氏对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徐家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到底是徐家亏欠了王家。

后来那女人精神慢慢有了些问题,经常会说些胡话,也经常做些骇人的举动,每每看见王氏总是眼睛通红。那天晚上,陈婆子去了那女人的院子一趟,第二天丫鬟尖叫着来报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徐子越那时不过几岁的孩童,不哭也不闹,只是用苍白的小手死死捂住那女人割破的手腕,森白的牙齿咬的嘴唇泛了青。

徐老太太还记得她当时让婆子将徐子越抱了出去,担心孩子看见太血腥的场面受了刺激。

苏文卿静静的听着,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攥的发紧。徐老太太模糊的掩去了徐子越生母为何而死,但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疯癫,有多残忍苏文卿难以想象。

“那后来呢?”苏文卿嗓子发紧,应该就是那时候徐子越被送去了南岭,这样一个刚刚死了生母的孩子。

“后来”,徐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才道,“后来连续好些天,徐子越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吃饭睡觉,我们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她以为徐子越不过一个小孩子,待过几天也就忘了,徐老太太当时还心疼过徐子越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几天。谁又能想到,一个不过七岁的孩童,竟然就这样瞒过了所有人,带着他生母的金簪找到了陈婆子将簪子刺进了陈婆子的喉管。

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被一个孩子要了命,徐子越小小的脑子里到底策划了怎样周密的杀人计划,又该是怎样血腥,徐老太太每每想起仍是发寒。

苏文卿感觉的到手掌被指甲扣的生疼,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阵发麻。

“从小便是生性残忍城府极深,这才将他打发去了南岭…”

回去的路上苏文卿一路静默,她的脑中全是徐子越的身影。小时候小小的身影浑身是血的模样,七年后俊秀无双却风轻云淡划破王氏的脸的模样。

无论哪一个,全是满天的鲜血。

“徐子越心思深沉,天性凉薄残忍,当初将他送了出去,现在想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这是徐老太太最后反复的几句话,就这样的徐子越,徐家竟将他赶去了南岭,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