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上狙一枪(106)

江瑾言知道陆成蹊去了美国还是年后。那时她正在阮家包饺子，客厅电视里播放着联欢晚会的重播，阮阿姨在客厅喊她，“江江啊，出来吃饭了，东西先放一放。”

江瑾言应了声去擦手，还没放上围裙，孙悄的电话就过来了，劈头盖脸一句，“你知道陆成蹊去美国了吗？”

她愣了一小会儿，随后目光透过玻璃门朝客厅看过去，阮灿的照片挂在墙壁上，正笑得时光温软。

愣神的十几秒功夫，江瑾言回忆了一下关于陆成蹊的所有事情，没有一桩有意义，却每一桩浸透进生活的小细节，所以连两人最后一面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她还没给他好脸色。

那是元旦前第三天，江瑾言回丽华收拾行李准备坐车回家，结果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里面高高大大站着的陆成蹊。

男人穿着件黑色西装，看着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她跟看空气一样拎着箱子进去，一眼也没瞧。

可电梯一到六楼事情就出现了转折，两秒钟的功夫，头顶白莹莹的灯泡闪了两下后迅速灰灭。

停电了。

电梯也瞬时间一动不动。

好歹是困过一次电梯的门，江瑾言淡定地掏出手机给物业打了个电话，那头道歉说已经在抢修电路了，大概只会耽误三四分钟。

因为是白天，电梯里的灯没起什么作用，所以灭了后只是光线晦暗了些其他不影响。

江瑾言面不改色站着不吭声，算是完美遵守了见面当陌生人的约定，可一分钟后却是陆成蹊率先开了口。

“顾崇江安排你去季腾分公司了？”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扭头看去，眼里波澜不惊，“跟你有什么关系，先生，我们认识吗？”

她知道这话成功气到了陆成蹊，因为男人脸色很配合着黑了一团，下颚紧绷着，似乎随时要动手揍人。

可也只短暂的一瞬间，陆成蹊僵着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随即嗤笑一声。

与此同时，头顶灯泡重新亮起，电梯晃动两下后稳妥着继续下移。三四分钟太过短暂，电梯门在一楼洞开。

江瑾言记得是陆成蹊先行走了出去，就在她提脚准备跟上时，面前男人又突然回了头。

他拎着电脑包，西装笔挺，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太复杂，沉郁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江瑾言皱紧眉头。

可最终他又什么也没说，出楼进了一辆出租，然后驶离在她面前。

后来江瑾言仔细回想，实在感叹命运这个东西真是太会做戏，起承转合收尾呼应诠释得滴水不漏。

她想起在A大实验楼那次被困电梯，算她与陆成蹊第一次合作，然后两人最后一面的告别，竟然也以了这种方式。

年后假期所剩不多，江瑾言大多时间是待在阮家，阮灿死后就只剩了阮阿姨跟阮叔叔在，两人年纪刚过五十但头发几乎全白，江瑾言想着尽可能多抽些时间来陪陪。

很少一次在自家吃饭，老江坐饭桌上默默灌了几杯酒，随后含糊不清絮絮叨叨，“言言啊，我跟你妈寻思着在市里给你买栋房，总不能一直租房子住，不方便……”顿了顿，“还有，你不方便回来时可以让你阮阿姨跟阮叔叔去你那儿住几天……”

夹菜的手顿在半空，江瑾言反应过来这话的后半段应该才是老江要说的重点。

江母朝男人使了个眼色，随即说：“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啊……就是担心你两头跑太辛苦了，这样你不用随时随地回来，我们也可以经常去看看你……”

“妈，”江瑾言打断她，“我不用，我这一年也要去新公司了，租房子比较方便，离公司近。再者，买房子我不会要你们的钱，我自己有……”

接下来，桌上没人再置可否。寥寥草草吃完，江瑾言就回房关了门。

房门紧闭，也将客厅里江母的抱怨隔断，“你跟孩子瞎说什么呢……”

房间跟阳台有间推拉门，江瑾言换了睡衣在阳台上透气，顺便找孙悄聊天。

那丫头估计也在家刚吃完，回消息回得很快。

“我知道过年前后左右一个月是你心情最不好的时候。说吧，知心姐姐悄悄已上线，我会把一整年的耐心都用在这几天，完全不用担心说了被我打。”

江瑾言盯着屏幕笑了，“我说什么都行？你真的不生气？”

孙悄：“不生气。”

江瑾言：“我跟陆成蹊睡过了。”

孙悄：“？？？”

孙悄：“！！！”

孙悄：“我操……”

江瑾言还歪着身子打字，孙悄电话就进来了，果然是个等不及的女人，她滑开框子接听。

“喂？”

“还喂？卧槽！你震碎我三观了你知道吗！怎么回事！这么大一瓜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是撑死怎么办！！”孙悄语句很惋惜很遗憾，可语气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