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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33)

我却懦弱的……退缩了。

“为什么爱上他呢?”

“我不知道。”

她沉默了一下,突然抱着我,吓了我一跳。

“蓝铃?”

“将军为什么不哭出来?”肩膀上有湿润的温度,她在哭。

“哭不出来。”

她听我说完,猛地放声哭起来,却又压抑着,细细抽泣。每一声,都哭在我的心上。我无法,只有抱着她柔软的身体,让她小声代我流尽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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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泽九年初。

蛮族降服。

朝廷却下了一纸文书。

十万大军班师山西,两万人镇压流寇匪霸,其余八万驻守长城沿线。抵御外敌。

就算许多人惊讶。

然而我知道那几乎是必然的结果。他既然赶我出京城,就不曾想过让我回去。手里掌握着我妻子儿子的性命,也不用担心我有叛逆之心。

边关严寒,士兵们苦不堪言。

来过一次,如今要长年在此守候……军心骚动,然而我却无可奈何。

我多年来行兵打仗的经验在平日空闲的时候,一点一滴的编绘成册,发送给将士。外族蒙古多年来的彪悍经验让他们有一套相当纯属的征战方法。

我每日所作就是在帐中思索,训练军士。

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每战仅攻一、二要害目标,避免两面作战,力求全歼敌人。

浊墨去写,细心去想……

分进合击、迂回包围、穿插渗透、闪击奔袭、连续突击、跟踪穷追。

是半生的经验,却也是厮杀后的盈余……

小队轮番冲击,激敌进攻,尔后以主力投入战斗,两翼小队速合为密集队形,向心突击。

时光如同佛前光轮,转眼飞逝……

对设防城寨,先破坏面,再夺点,以烧杀摧毁城寨四周乡镇,再迫其投降。如不降,则以火攻、水攻、地道及集中炮兵轰击强攻进行围困。

直到……第二年那场小雪之后。

“将军!”

我正在帐内烤火,喝着温好的羊角子酒,就听见外面副官的声音。

“进来吧。”让那火撩的感觉刺激的咳嗽起来,我说。

“京城有信使过来。”他说,然而脸色有些不自然。

“哦?”

“是……先遣使……”他低头。

先遣使?

“是钦差?”

“不是……”他还说完,外面响起了号角。

“从一品将军单瑞雪出帐接旨——!”

我站起来,手里的牛皮袋子松开,流出一些酒。快步走出去,跪在雪地上……我可以感觉到雪迅速的在我双膝下融化。

“单瑞雪接旨。吾皇……”我咳嗽了起来,那样虚情假意的话,我说不出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单瑞雪自朕登基以来,忠心拳拳,多年征战在外,多有劳累……”有些话我没听清楚,却听到了最重要的一句:“令一品将军随方暂代单瑞雪主帅之位。单瑞雪领旨进京,分担朕之忧虑为上。钦此!”

先遣使的尾音拖的老长,让我不舒服的打了个寒颤。

终于可以回去了么?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在朝廷百姓中抹去我的名字之后……我回去了,会有什么样凄凉的下场?

我不知道。

嘴角缓缓翘起嘲笑的角度……

走的时候,那新科武魁随方拦我。

“将军,不要回去。”

我低头不语。

“将军难道不知道圣上早有去你之心么?您就是皇上喉咙里那根刺啊。”

“我不回去,又能如何?”我问他……

“逃。”

“逃又如何?”我又问他。

“逃可活。”

“活又如何?”我再问他。

他一时语塞。

我摇头轻笑:“万事万物,荣生荣减。我又能逃出天地人寰?内人孩子都在京城,我逃了,他们必死。况且……”我不能逃,不可逃,无法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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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整理行装,笑着上马,笑着看众将领哭送我出边关。

轻轻鞭打坐下黑马,让它小步跑起,落下一串滚滚黄沙,弥漫在身后。行军十载来时孤单,去也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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