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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豪门走丢的小少爷之后/江谣的烦恼(197)

白绿格子的瓷砖,跟棋盘一样,江谣开口:“还挺怀念的。”

棋盘式的瓷砖现在几乎灭绝,大理石代替了九十年代的厕所瓷砖,江谣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拐弯处烧开水的小门。

门也是矮的,巨大的水箱藏在门口,水箱前有两个接开水的水龙头,为了防止开水烫人,龙头都用灰扑扑的棉布包起来,木板里有积水,边上是些毛毛钱,打开水留下的。

“豁,什么年代了,还看得到这个。”江谣把装毛毛钱的瓷碗拿起来颠了两下,往屋里探去:“怎么没人?”

他退了两步,后面放着两辆二八式女式自行车,带菜篮子,款式很旧,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这什么破地方啊,北京还有这种古董?”江谣摸了摸自行车:“哎,小辞,你记不记得,四毛初中也有一辆,我老带着你上学那个。你下雨天还喜欢钻我雨衣里,两条腿都够不着地。”

陈旧的物件勾起了江谣的回忆,他唏嘘:“才十几年而已,我怎么觉得蹲地上捡垃圾吃的日子都上辈子了。”

江谣童年住的阁楼早在一场大雪中消失殆尽,除了零星的物品保存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给他追忆时光的机会。

他读的小学、初中都因为政府拆迁的缘故,七八年前被一辆挖掘机铲平。

江谣是个念旧的人,偶尔开车回杭州,还会去机场路那边绕一圈,时过境迁,便是在没什么可以回忆的。

陆雪时说:“哥哥再往里面走走。”

江谣迟疑地看着他:“你卖什么关子?”

陆雪时看起来有东西要给他,可是在这破城区里能给他什么?

江谣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侧是水沟,典型的农民房,堆积在一起的水泥,江谣左右打量,在看到马路边上的垃圾焚烧站的时候愣住了。

陆雪时松开他的手,江谣忽然迈开脚步,走的快些。

一瞬间地愣神之后,他心脏跳得非常厉害,沿着这条马路,先是走,然后是跑,往一条不是很宽的十字路口的小路穿过,再从小路边上开的一条夹缝里走进去。

小道上是泥巴路,两边的楼房把它夹起来,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回想。

……外地打工的人在这里租了一片,每一个房子下面都开了一个小洞当做门,十四岁的江谣,觉得他们像群居的老鼠。

坑坑洼洼的地面挂着残羹剩饭,墙上写着:此地禁止小便。

江谣忽然停止奔跑,急促地呼吸着,转过身。

——这行字边上有个铁门,蓝色的铁门中间有个猫眼儿,是对面楼房东夫妻俩吵架砸出来的。

是——十年前,对面夫妻俩吵架砸出来的。

江谣用手按在门上,他的手微微颤抖,陆雪时跟上来,递给他一把钥匙。

“嘎吱”,老旧的蓝色铁门被人推开。

院子里停放的自行车,布满青苔的井盖,穿过一块小小的空地,在转弯口找到了楼梯。

一楼的电灯是坏的,雪白的墙壁布满了孩子的涂鸦和脚印,大块墙皮落下来,没人打扫的楼梯间有烟盒、烟头,扶手上黏糊糊的,江谣从来不扶。

一切都和记忆最深处的老房子一样,那是他生活了十几年,最后因为一场大雪被湮没的时光。

他拾级而上,三步一跨,几乎没有停歇的跑到五楼。

在五楼和顶楼阳台上中间的夹缝里,他见到了自己曾经布置的灰色帘子,从生锈的楼梯爬到阁楼,掀开帘子,两个大水箱子边上就是床。

一张床靠左,一张床靠窗,没有床垫,只是用砖头叠加在一起作为支撑。

右侧就是门,江谣深吸了两口气,打开门,夕阳的余晖争先恐后的往门缝中挤,最后倾泻在江谣身上。

天台。

江谣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如当年,楼房不多,全是本地人种的农田,大棚一个挨着一个,只是没有了那两个拔地而起地大烟囱。

陆雪时在他身后,往前一步,江谣像是被这个动静吓到了,转过身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抓着小辞,将他从江美丽的床下拽出来,从此生命中就多了一个会跑会跳的小兔崽子。

“哥哥,你又抓到我了。”陆雪时深深地看着他。

江谣张了张嘴:“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雪时:“很早,有很多东西我都忘记了,只能大概还原一部分。”

江谣闭上眼,过了会儿才开口:“你记性很好。”

陆雪时顺着江谣的手,吻了一下:“我在你这里咬了一口。”

江美丽瘫痪的那个下午,他从床下把陆雪时找出来,陆雪时如同惊弓之鸟,张开嘴对着他的手就狠狠地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