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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缚少年花子君同人)【司普】阿波罗情死考(4)

作者: 2020点虱/世界第一源光吹bot 阅读记录

实际上他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感受愉悦的阈限值也高于平均水平,好歹还能让他有三分钟热度的东西很少,那些东西关乎血,关乎肌腱和肠子,关乎关节和肌肉的结构,关乎头骨的形状,关乎鼻子、耳朵、口唇和牙齿的棱角、锐利度和圆度。但是无论他多么熟悉,有一样东西总是把握不住,生命依然超越你的认知范畴,不曾全然屈服,显露出自己的一切。

他在晨光里捏住一只乌鸦。它的脖子温暖柔软,心跳像是在颤抖,这就是活着,这就是生命,即使不明了意义也在无休止地搏动着。

阿普,あまね,不用计划,不要算计,我招招手你就要过来,我可以做你的巴甫洛夫,我也可以成为你听铃的狗。我知道你会来找我,即使龙潭虎穴,临深履薄;即使你知道我身后的深渊总有一天会将万物吞灭,将这个世界本身从希望与绝望的正中间撕裂。你在我的喉咙下方,肺叶背后,你就是这搏动本身。

乌鸦剧烈挣扎起来,直到颤抖的心跳和徒劳的挣扎都在他掌心偃旗息鼓。

而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波动,连缓慢蔓延出的狂热的欣喜也兀自模糊着,像磨砂玻璃瓶的底,虽然透明,但再用力去看也看不清。

他抬头,看见朝阳雕刻着阿普。柚木司的命运正踩着晨风走过来,每一个步伐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脏上。

柚木司从愈发响亮的心跳声中听到了自己活着的证明。

他忍不住朝着那个身影伸出手,指缝之间没擦干净的血尚且新鲜漂亮,让人想起阿普每次被那个女人殴打过后的笑。阿普流血的时候,灵魂里都是铁的颜色,闻起来像把刀子。而那把刀子细心地裹好刃,过来拥抱自己的孪生弟弟。他不知道柚木司此刻只想把那些伤口撕得更大,撕开哥哥的身体,撕开柚木普的生命。柚木司齿间含着尖锐的恶意,但是为了吻阿普,全数咽了干净。他没有爱,只有欲望,经历过两个人的幸福过后,剩下了一片泥泞。

所以阿普,你快下来,我的世界只有鬣狗的脏腑,横死者未加冷却的血肉,我会用沾满脏污的手牵着你去摸。我要你殉我,要你和我肩并肩躺在漆黑里,再也逃不脱。

04.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又多了几道擦伤。青白的月光融化在手臂上,柚木普数了数伤口愈合和新生的数量,算出了现在的日期。高中部开学已经三个月了,离冬天越来越近。母亲是让爱情给活剥开的女人,后半生她就永远对着沙漠倾述,不停地述说着自己的无辜,自己的委屈,自己的痛苦。他知道母亲落在他身上的暴力是另一种哭法,便硬生生地受了下来。可是越到父亲离开的日子,母亲就会哭得愈凶。他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冷漠的眼神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套上了长款校服。

他每天都会提早出门去两个街区外等阿司,然后手牵手一起上学放学。牵手这么黏答答的行为让他心下晦暗的什么悄悄滋长繁殖,但是只要能让阿司高兴,就无所谓。柚木司试探着、扩大着双方无原则的原谅与无止境的忍耐,而他默许了这一切。

他想试着把自己失去的东西尽可能地找回来,从什么地方失去的,就从什么地方拿回来,然后偿还给阿司。这不那么容易,他在尝试。

一如往常地,弟弟负责絮叨,他负责接受。那些话语化为形态相同的符号,透过他的身体,全然不被吸收,全然不被过滤。柚木普其实很想听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冬天渐近的齿轮声把他的耳膜全数绞碎,扬到风里。他讨厌冬天。冬天来了之后母亲就要取暖,房间里混浊的就不再只是酒气,还有蛋白质的腥味。幸而弟弟不知道,他看了多少荒诞丑恶的连续剧都没关系,只要阿司还天真就好。说起来,弟弟最近好像没怎么长高,明明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改天攒点钱带他去吃拉面好了。日子总是要这么过下去的。

柚木普将弟弟送回去后独自返回家中,不出意外看到一具陌生的肉体和熟悉的肉体满身是汗地拥抱在一起,像是两条鱼恰好贴着彼此的鳍。母亲错过脸,那种似怨毒又似愤怒的眼神和橡胶套一起甩到他的脸上,还带着从人体上剥离下来的温度和液体。

“出去。”

柚木普面无表情地把它从脸上拨下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05.

他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渴望地逼视着自己,仿佛是一只被从腐肉中驱逐的秃鹫,几乎垂涎得要滴落血泪。他不相信母亲不知道。

这里真脏,到处都很脏。他盯着夕阳下番石榴果肉一样的街道,路过的脚步声像是奚落自己一样大声回响,脚下的影子又深又长,这种影子令人想到蛇,又或者上吊用的绳索。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嘈杂,安排新年、升学考试、海外旅行和昨日弄丢皮球的公园,仿佛谁都在被期待着,谁都还有生活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