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宏传(17)

贤弟:吾先行一步。未能依言与你同行,宇程剑法算是陪罪。愚兄澍青司徒宏将纸片摔至桌上,面色灰白,牙关紧咬,只觉如雷轰顶,又是坠入迷雾,无从想起。见司徒海也随他进入房间,宏立刻质问:“他为何离开?你们如何强逼他走的?!“

“糊涂话,我们能逼他什么,那人自己要走,与我们何干?”司徒海斥责。

“这岂不怪哉,我不信好端端的他就背信弃义,一走了之!”

“宏,你可知这郝青是何人?”司徒海说着语气静了下来。

宏不答。

“张澍青,张春之子,那张春是与咱们有深仇之人。”

“孩儿早已知道,又怎样?!难道爹也如那些庸人,对张春寻他不着,无计可施,便将怨气都记到澍青头上?“

“宏,你该知道爹绝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但那张春谁人不知,无诚、无信、无义,张澍青又能好到哪里?“司徒海低沉着说:“自他被你救下,对我们有几句实话,名姓,来历,还有月毒,说谎时竟看不出一丝心惊,这等人,你却信他!与他拜把起誓,他又怎会当真,他背信弃义,也是意料之中。“宏也不看爹娘,呆愣在那里,似想起什么突然问道:“那晚他与爹娘怎样说的?”

“他已答应我们不带你同行,却不免有些愧对于你,故想多留几日,教你些剑法再走。“

“他因何要答应你们?!”

“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原本与你同走的诚意就不足,不过是耐不住你一片热诚,他又讲自己作为张春之子本已亡命天涯,万一你有闪失,便是愧对救命之恩。“司徒海见宏只一味发怔,也觉心口疼痛,喃喃又道:“你也不必这样,自今日起,你也该懂得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好在你与那人只泛泛交往,他也并未加害予你。“司徒宏只觉爹的声音有些飘渺,身影也渐渐遥远,喉中突然一股咸腥气味,宏回身双手紧握桌角,用力吞咽,生将那涌至唇边的腥咸咽下,却喉中似依然有块巨石,无论怎样也无法下咽。

隔了半晌,司徒宏勉强开口茫然答道:“爹,我懂了。”

此时冯淑秀已进屋,一见儿子面色惨白如纸,双唇也毫无血,已禁不住黯然落泪,她拉住宏的手,哽咽道:“儿,你不要这般,你可让为娘怎么活……”

宏并未看冯氏,只说:“孩儿很好,我只想一人清静会儿。”

待父母出门,宏又拿起澍青留下的信笺反复再读,耳边司徒海一句:“好在你与那人只泛泛交往“不断萦绕,宏将那纸张攥在手中,因过於用力,以至关节发白,手肘微颤,他突然一把撕了那纸,夺门而出,提了双剑,直奔秀水涯。

涯边依旧素色妆裹,美景如画,却已物是人非。司徒宏手持宝剑立于当中,地上积雪已没他小腿,他却浑然不觉,心里只想就在昨日,二人斗剑嘻笑,澍青曾讲:许多剑法也如房中之事,未曾触及,觉奥秘无穷,初次尝试,也是妙不可言,一旦熟知,且融会贯通,便不过尔尔。

宏想到这里,双剑挥舞,似自胸中怒发,剑光应着雪色,寒气四溢,剑身抖颤,呼呼做声。司徒宏无意识般发恨动作,又想澍青对自己初次表白,何等郑重;云雨之欢,款款深情;自己数次隐忍苦处,只望着那人面露欢快也是心里喜欢;被爹重挞,虽痛不堪言,却无怨无悔;秀水涯边二人立下血誓……司徒宏忽然间不再动作,剑光、风声、满天飞雪都似嘎然静止,宏低语,却是一字一句:“泛-泛-交-往”,随之大颗晶盈男儿热泪自面颊滚滚而下,纷沓坠入厚厚积雪,了无踪影。宏将衣袖一抹,咬牙狠狠说道:“张澍青,我定要寻你问个究竟!“

入夜,司徒宏准备停当,将手中全部银两带在身上,他出屋门,站在院中,面对父母房间双膝跪下,叩头三拜,然后起来,飞身跃出院墙。

十九、玉亭楼

伏谷城虽不很大,却繁华。此地商家众多,一条锦华街早有小京城之称,就是女院也有四五处。鲁封方圆百里,虽有大大小小不少城镇,但唯有伏谷所居人员繁杂,从关外逃荒要饭的饥民到京城里的商贾富豪,有人自此在伏谷生根繁衍,更多的是匆匆过客。

司徒宏一路踏雪而至,虽心情郁闷,却也被这热闹的街景所绊,放慢了脚步。远处一群人围成一圈,似正观着什么,宏凑前一看,圈中几人正挥舞棍棒,但并非争斗,只是各耍各的,围观之人连声叫好。司徒宏暗中诧异,想:这样的拳脚也敢在众人面前卖弄,真道是无知者无畏。

上一篇:男娼男盗 下一篇: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