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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爵(30)

作者: 七药 阅读记录

“我要,杀了你。”青年每一个音节从牙关迸出,掷地有声。

第19章 谢幕

24.

“杀人了——”

尖叫声从观众席的一隅响起。海连的刀还架在烈马的胸口,这枚烂铁片划不开坚硬如石的肌肉,将锈蚀送到对方的心脏里去。

比海连的刀更快一步的,是毒蝎琥珀的刀。

女伴的白裙,面具,耳垂上那颗熠熠生辉的钻石上布满血雾,她张着红唇,尖叫高亢得近乎无声——她的男伴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又是什么时候毙命的,不光她一概不知,那些拱卫着的保镖也毫无察觉,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死者高大的身躯已经沿着着女伴的光裸肩膀软倒在了地上。

惊惶如同热病,迅速从死人的那方寸地方**开去,然而甚至都没能等到人群从惊惶变成更进一步的暴动,另一声尖叫从对角线的方向近乎对称地迸出:“杀人了!”

能让这么多毒蝎琥珀出动,死的当然不会只有一个人。

不需要任何人指挥,走卒,小姐,保镖,老爷……就像浪花追逐着浪峰,人们互相推搡,沾泥的光脚踩着皮靴,所有人本能的争先恐后地向出口跑去,仿佛那些谁也不知道长相的毒蝎琥珀们就并排站在最末,谁落在后面就会挨上一刀子似的。这些原本以为自己是置身于牢笼之外的观众们,欣赏着最残酷最凶暴厮杀的观众们,当血腥味从他身边散发出来时,却又像是最善良最虔诚的羊羔一般瑟瑟发抖、抽噎哭泣起来。如果让一位戏剧作家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捧腹大笑并以此作为蓝本来妆点他笔下的滑稽剧本。

此刻只有两个人没有落荒而逃。

哪怕今晚再无人来喝彩,这场表演也必须有一个谢幕,他们之中有一个必须成为今夜的第三个牺牲者。

月光从头顶的天窗泄露,宛如舞台的上被工人用绳索牵引的灯光打在了决斗场中两人的身上。烈马瞳孔中暴起噬人的精光,男人大笑着,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拳头却是毫不犹豫地砸了下来,然而这一次,海连再没有什么需要在毒蝎琥珀们面前隐瞒的东西了。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开了烈马的这一拳,同时也挥出了自己的左手。

这一拳直朝烈马的面上挥去,近乎半疯癫的男人神智已经被涌入大脑的热血搅浑,但多年的战斗本能还在驱使着他,并不想因海连这一拳就丧失自己压制的优势,何况海连这一拳头角度并不好,完全可以硬吃下来,然而在眼眶感受到痛感的下一瞬间,烈马便惨叫出声:“啊!!”

这并非他熟悉的钝痛感,也并非眼部神经受到撞击时短暂的失明,而是更剧烈的,更寒冷的……就像是晚饭时为孩童用餐刀切开难咬的菱果。白光,红色,漆黑。

烈马的右眼只剩一片漆黑。

“肌肉够硬,眼珠够软。”

刺客的指缝间不知何时卡着一片刀片,不是烂匕首也不是被老板掠夺的好匕首,而是和他一个月前划开方停澜手臂的刀片同出一个铁匠之手。

永远不要让自己身上少于两件武器,至少留一样藏起来,这样的话,碰到实在打不过的对手还可以自杀嘛。这是盲鹰阿格教给海连的第二课。

青年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甩开沾着血的刀片,腰腹紧绷用力,屈膝将烈马踹了出去。对方捂着眼睛哀嚎不止,疯了般还想爬起去抢那把还挂在围栏上的斧头,然而一个受伤的人怎么会比得上鬼魅的速度?海连一手握紧斧柄,一脚用力踹向围栏,借着斧刃松开缝隙的惯力猛地转身,精钢利刃旋进了烈马的皮肉,骨骼。一只手飞了出去。

海连在手臂落地声中拎着斧头一步步走向烈马。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找这个人。”

他说的很慢,像是绞架旁为死刑犯做最后宣读的刽子手,“我为此认识了久梦城所有的情报贩子,可他们都说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羊角巷,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进入了那间小小木屋。”

血不再是一滴滴,而是一滩滩地往下坠落。烈马摇晃踉跄着,嘿嘿痴笑着,他只剩一只手了,不知是该按住眼睛好还是按住另一条胳膊好。

“你嫉妒我。哪怕我压根不认识你,哪怕那时大家不过都是白虎帮的狗。”

海连已经走到了烈马面前,他紧紧注视着这张惨白而丑陋的脸。

“你敢跟踪三年前的我,却不敢来挑战我,只敢把你那些让人恶心的玩意发泄在……”海连说到这里时恶心感涌上喉头,几乎要干呕出来,青年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开口,“那条裙子被我烧了,我妹妹没有再住在羊角巷,她更没有像你希望的那样跌到泥里。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我视她如珍宝,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