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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13)

翔子听着,没有多说什么,他四下张望,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走了两个街区,翔子突然开口:“你说你出国干什么?在北京走在大街上至少还有人身安全保障……”

“这么刺激心跳的机会上哪找去。哎,来都来了,还能回去?再说我不过来,你到纽约投奔谁去。”

我话音没落,扭过头看他,发现翔子正凝视我,大概有四五秒钟,在我看来非常暧昧的目光。

“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翔子很正经地问了一句。

“比较难熬,现在没问题了。咱们回去吧,我这衣服太冷了。”

“跑回去,怎么样?”翔子笑问。

“看谁跑得快……”我笑答,已经行动了。

还记得在北京的时候,也是凌晨一两点钟,刚刚上大学的我独自晃悠在马路上,看见两个年轻的民工嚷嚷着嘻笑着,你追我赶,拼命猛跑。当时我心里嘲笑他们真他妈的傻B。而此时此刻,我和翔子同样在寂静的黑夜里面带笑容跑步前行,我这才明白,真正的傻B是当时的自己。

十二

一觉醒来,看看手表,已经快上午11点了。翔子背对着我,埋头弓腰还在熟睡。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脑袋顶上支楞着几撮头发露在被子外面。翔子没有棉被,我们只能盖一床被子,好在我这里有两个枕头,那是为了王芳才买的。

昨晚从外面回来,翔子说他渴了要喝茶水,我告诉他我这里没有茶叶,自己拿微波炉热点自来水。翔子烧了一杯,还给我也弄了杯热水。后来翔子说他又饿了,把冰箱里的啤酒也搬了出来。我发现酒还是买少了,戴晓翔能喝,不给他整白的、有劲的,多少也不够他造。快后半夜了,我说我敖不住先睡了,翔子说他过会儿也睡。迷迷糊糊中,我看见翔子脱了衣服,里面穿的白色内裤,绷得挺紧,前面鼓囊囊,后面翘得很,他好象没有脱上身的内衣,钻进我的被窝,嘴里还念叨怎么没有一床多于的被子。

翔子醒来时,我已经在吃早饭了。我问他今天有什么计划,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他,但五点以后我要在机房值班。他说不用我陪,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想在哈林区四周转转。我回答也好,并嘱咐他小心一点,这地方危机四伏。

那个周末,我一直带翔子到处走,教他如何看纽约地铁路线图,如何买月票,如何转车。翔子笑着对我说那个卖票的黑人大嫂很逗,给他找钱时先数硬币,然后往上加毛票,直加到翔子的付款数额。我说这里的人就是这样,有一次在超市,我买六个苹果,每个苹果3毛钱,收款机坏了,收钱的丫头拿着笔三加三加三一直加了六个三,终于算出一块八,我夸她说YOU DID VERY WELL。

戴晓翔听着又乐了。我在想同中学时代相比翔子变化很大,比那时要开朗阳光很多,也许因为他上大学以后的经历太顺,渐渐俱备了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

一路上翔子拿着他的高级照相机不停地拍照,在巨型圣诞树下,我要翔子和大树来张合影,他笑着冲我一撇嘴说:“到此一游啊?太土了。”

“我给你拍一张吧。”翔子往后退了几步,举着照相机边对焦距边说。

我立刻摆摆姿势,很认真地问:“怎么样?够不够土?”

翔子照完,笑着瞧我,目光有点类似那晚似夜闯哈林区时注视我的眼神。

“你变化真挺大的。”翔子说了一句。

“我不是说了嘛,变得就剩张人皮了。”我理解翔子说得“变化”是负面的,所以不想听他胡说八道,干脆自我解嘲。

翔子微微笑着摇头,轻声说:“不是那意思。”

我们沿着第五大道往上走,我要带翔子到中央公园看看。

“你现在怎么打算的?是不是就在纽约黑下来了?”我问翔子。

“为什么要黑下来?我不想弄个非法身份,跟那些偷渡的似的。”翔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但也没有沉重的表情。

“那你这个H1签证能行吗?你们现在没有雇用关系了,好象是限期就要回国吧?”我继续问翔子,并观察他的脸色,如果他厌烦谈这事,我也不多那个嘴了。

“限期好象有一个月的时间吧,还是十天?我好象在一个中文报纸上看见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帮哥们儿问问,看有啥办法……反正我是不想黑身份,以后我还要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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