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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室友(37)

后来我们都不言语。翔子吃过饭,他看着我发问:“还有什么要收拾的?你不是说要洗地毯嘛?等搬完了我明天洗,到哪儿租吸尘器?”

“你去画画吧,不用管了。他们说很容易,关键要开车出去把吸尘租回来,很快就吸好。老鲁已经答应我跑一趟。”挺平常的一些话,我说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知道和翔子怎么表达,连原先那些暧昧的玩笑都难以出口。当翔子对我说他要吸地毯,当我凝视他的表情,我真想让戴晓翔知道,我绝对的不是计较他是否帮我,他那样子让我心疼。

或许我不是非常善于表达的人,但至少同赵敏或者王芳一起,我能够自然地流露对她们的欣赏,是抱一抱她们、是亲吻她们、高兴时直接夸她们可爱。倒是厌恶的情绪隐藏的很深。但对翔子,我做不出那些举动,或者说我不可能那样表达,不愿意干些可能令他和我都很尴尬的事情。和戴晓翔在一起,让我知道了一个事实,对我而言,说假话太容易,说真话太难。

翔子又沉默了一阵,后来他看看那些纸箱子,问我要不要封起来,我说有的要。于是翔子挤压纸箱,我撕胶带粘住它门。我发现翔子的手指有干裂的口子,指甲缝儿都是墨黑的。

忙活完了,翔子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收拾他卖画工具。我问他生意怎么样,他说今天太好了,居然挣了一百多。我问翔子要不要啤酒,他反问我想不想,如果我想喝他也喝一罐。

喝了几口酒,翔子突然对我说:“那边的房租我出300……”

“干吗呀?”我打断他。

“你别跟我争……”翔子笑了:“我现在挣得比你多。”

我不会告诉翔子说他那钱挣得太辛苦,而是回答:“赶紧攒钱上学吧。”

“你不是也看了,那些学校一个学分就400多块钱,一门课三个学分,学十几门课,一万五小两万块……有时一天摆摊儿,才能挣20块钱,哎,当初他妈的那么挥霍,操……再说还要念英语考TOEFL,高中的时候就英语最差了……亏得放假了,这破语言学校一堂课不能落,又耽误时间又浪费钱……”翔子说着仰在沙发上。

“实在不行你丫干脆也办个政治避难,就说你怀一二胎……”我严肃地逗翔子,不想看着他太过烦闷。

翔子果然笑了。

“真的,要不你也说受过迫害。”我继续逗他。

“大不了回国,不干那事儿,恶心!”翔子笑着说“哎哟,今天肩膀疼。”

我把酒放茶几上,对翔子说:“我给你掐掐吧。”

翔子被我按摩舒服得直笑,嘴里还说着:哎哟……你可真贤慧。我丝毫不欣赏他的玩笑,却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说。按摩的时候我摸翔子的关键部位,他笑着说别闹,我掐他后腰时手放在他挺翘的屁股上,稍稍用力抚摸,翔子厉声喊了两个字:干嘛。语气里透着不满。翔子舒服够了说他困了要睡觉了,我只好去洗澡,并想起某作家教的歪招儿:努力琢磨着社会主义前途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

第二天刘正帮我搬家时,他很吃惊地问,我的画家朋友一直睡沙发?我说睡床上。刘正似乎要说什么,但被我随意的问话截过去了。到达皇后区我们的新家时,刘正说我们急需买床,我说先凑合两天,一个双人床垫够我们睡的。

“小心哎……”刘正的笑容里明显有笑我无知的意思:“人家会误会你们是GAY,在同性恋……”

“GAY?白送我个漂亮洋妞,你看我怎么让她爽。”我勉强笑着回答刘正,担心自己的脸色已经失常。那感觉好似偷偷干坏事以为别人不知道,结果被当面揭发。

想想自己的成长历程,五岁时坚信的事情,在十岁时发现了真相,而十岁时树立的远大目标过不了太久便被摧毁。十七岁那年,我琢磨着如果要憧憬未来就必须先学会面对现实,然后我一边弹着烟灰,一边摆出很深沉很沧桑看破红尘的模样对 翔子说:难得糊涂、大智若愚!

话虽是我说的,但我未必能做到多少。不过对和翔子这件事,我愿意这么糊涂着顺其自然。

二十七

那年的夏天很热,某个星期天温度达到106,说是七十年里同期最高气温。我以为地下室可以避暑,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如果气温高到一定程度,地下室里一样酷热难忍。我于是躲到图书馆,在那里翻阅中文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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