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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君之情劫(11)

他知道现在在马车上,更知道他们将要去曦和国的京都。凤天筠虽败了战,但在近半年的战争中,掳了无数凌国的物资,说是休养生息,却是几年间也不必为物资而担忧。凌国胜利了,损失却极为惨重。

马车里铺了蚕丝被垫,异常柔软。这蚕丝被,是凌国南方的特产,价值不菲,除了皇族和官家,普通百姓哪用得起。

风逝趴在丝被上,怀里塞了一个软枕,身上穿着宽松的华丽衣服,衣服下的身躯缠了一圈一圈的绷带,掩去了背上那惨不忍睹的鞭伤。即使武功高强如他,被凤天筠打了数百鞭,也扛不住,皮肉伤倒其次,一个月余便会长出新皮肉,而内伤,没有半年,怕是恢复不了。

身边坐着的男子,正是凤天缘。这一路上,都是他照顾着风逝。这孩子再如何不听话,仍流着天祈的血,他不忍天祈的孩子就此夭折了。为此,与凤天筠争吵了数次。凤天筠恨得咬牙,但在凤天缘强势的阻挠下,不得不作罢。

“溟儿,你不要怪缘叔执意带你回国。”凤天缘摸摸风逝的头发,风逝却仍闭着眼,一动不动。

凤天缘垂下眼,凝视风逝。平日绑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如今尽数散在丝被上,更显得红褐了,他的肤色,较凌国人的要皙白,仔细看,五官的轮廓都深上几许。倘若他睁开眼,露出那双淡金的眼睛,谁都不会怀疑他是曦和国人。这孩子近几年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处,花了多少心思。

完全不知身世,惶恐的觉察自己的不同之处,需要多坚定的心志?至始至终,他只知自己是凌国人,一个为家仇而接近仇人的潜伏者。风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他能干净利落地杀尽占山为王的山贼,却为何对清王如此忠心?对一个仇人忠心,这个笑话不好笑。

抚摸的动作一顿,他开口问:“溟儿,你对清王……不仅仅有仇恨吧?”

风逝一震,移开头,拒绝他的抚摸。小小的动作,却引得背部一阵抽痛,他咬牙,额际透出一层薄汗。

见他如此反应,凤天缘的脸色阴郁了几分。

他没有再问下去,思絮却在不断地分析利弊。

“……我会杀了他!”风逝沙哑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是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改变初衷。只是……不会是现在。仿佛与他作对般,心中生出几分恨意,脑中便想着两人缠绵的画面。越是抗拒,越清晰,胸口,隐隐作痛。他拧了拧眉,手掌按在胸前,呼吸略为急促。

是蛊!

一定是蛊在作祟。

如果到现在仍看不清风逝的感情,凤天缘枉为军师了。经历过几度感情波折的他,怎会觉察不出来呢。

清王吗?

嘴角无意识的一扬,心中已然有主意。

********** *****

曦和国是贫脊的。

待能坐起时,风逝便一整天靠着马车窗口,看外面。越往北走,越荒芜,冬天的草原早已枯萎,寒风呼啸,偶尔有动物进入视线,也是瘦骨嶙峋。经过城镇的时候,那土堆的房屋,残破不堪,看得风逝惊诧。

军队所到之处,都受到人们热烈的欢迎,仿佛他们打的不是败战,而是胜战。凤天筠每经一个城镇,便逗留一日,发放物资,百姓个个喜气洋洋,充满感激地跪拜军队。

风逝从最初的迷惑,到後来的感悟。

曦和国地处北方,常年向外征战,潜入各国的探子不计其数,然而,别国即使抓到探子,也不会主动向曦和国发动战争,如此贫脊之地,攻来何用?

这是一个靠天神恩赐的国度。一旦天神发怒,草原将寸草不生,牛羊死去,灭国也将不远了。每年,他们向天神祈求恩赐的同时,向周边国家发动战争。紧挨着的凌国,首当其冲,被侵略的次数最多。这亦是为何凌国人提及曦和国时,便咬牙切齿。

又行了半月余,沿途城镇日渐繁华。凤天缘指着远方的城池,傲然地道:“看,我们到京都了!”

风逝顺着望去,白雪皑皑的天地间,高高耸起的城墙,像一座巍峨的山,气势磅礴。

朱曦城,曦和国的京都。

大军安置在城外的军营中,凤天筠带了数名亲兵,同凤天缘一起,带着风逝进入了皇城。

鞭刑造成的皮肉伤没有完全愈合,北方寒冷的天气,使风逝的伤好得更慢,内息一直未曾调理,风逝如今连走路都需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