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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奴2(11)

“少爷呢?我病了,他为什么都不来见我?我想他,好想他……”

他一直哭、一直叫,说话的声音像个稚气的少年,印山居吓得赶紧喂他喝药,以为他是烧过了头,神智不清。

他喝了药就吐,一直哭喊惨叫,哭到没有力气,便低声袖噎著。

整个人就像水做的汨人儿一样,醒著哭、睡著哭,泪水像流不完似的不断淌下。

印山居欠了一堆债务,没有办法一天到晚守在他身边,只好疲于奔命地每日来回店里、家里好几趟。

在他细心的照顾下,印残月的烧终于退了,只不过他的体温始终很高,惨白的脸庞、布满血丝的双眼,退烧后的他终于恢复了神智。

烧退了,印残月却开始咳血,虽然只有一点点血丝,却令印山居更加紧张,四处借钱要让印残月看大夫。

但他现在已是穷光蛋一个,负债累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怎肯借他银两,被人嘲讽几句,照样借不到银两,印残月的病只好这样拖着。

就在拖著的这些时日,封天炬要人送回了当初送印残月的衣服、配饰,印残月见了,病得更加严重。

又拖了十多日,印残月日益消瘦,也许是见印山居为他奔波劳累,印残月撑著身子起来走动,日日走动一会儿,不久他咳血的情况便好上许多。

印山居见他身体虚弱到这种程度,抱著他大哭道:“都是哥哥的错,若不去赌,又怎会穷到这种地步。”

印残月摇头道: “不关哥哥的事,是我身体弱,拖累哥哥了。”

“不!不是的。残月,你是哥哥的宝贝,你要好好的活著,我们还要一起活上很久呢。”

印残月的泪水掉了下来。以往封天炬将他搂在怀里时,也曾对他这样说过,还说舍不得见他哭泣流泪;他现下才知一切都是虚假的,他只当他是下贱的陪宿,比妓女还要下等。

“你都吐血了,身体这么不好,我们去求求封少爷吧,他那么有钱,总会借些银两让你医病。”

一想到封天炬那日对他的羞辱,他便惊惧得浑身颤抖。

言语的羞辱是一回事,他那日强行的伤害他,令他痛得死去活来,那种感觉他不要再尝试第二次。

“不、不!哥,不要……”他惨叫起来。

印山居见他不肯,又紧张又担忧的道:“可是你的身体这么弱,我们……”

印残月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不!哥,不要,我不要……”

印山居怕他过于激动,立刻顺著他的意思道:“不要就不要,不过你要好好的调养身体。”

“我会的,哥,我会的。”他急忙保证。

接下来的那几日,也许是为了不让印山居跟封天炬借银两,印残月强忍不适,日日下床走动,拼命的多吃多喝。

虽是粗茶淡饭,但是他走动久了,身体又强健了些,终于不再吐血,这场病似乎已经痊愈了一大半。

此外封天炬对契约之事也没再提及了,虽然不再供货给他们,却也没有去衙门告他们;他只是将货全拿去别家店卖,摆明毁约,而且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封天炬财大势大,印山居明知道他这样做是毁约,但是他岂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只好忍气吞声,收起好几门店面,慢慢的节省开支,希望能开源节流:生意可以不必做大,但是至少要能还完所欠的银两才行。

印残月的病终于好了,虽是好了,但身子却瘦了一大圈:曾经丰腴的双颊陷了进去,粉红色的脸颊也显得苍白,越近冬日,越不能忍受寒冷。

他到观音庙前的小池时,还因为太冷而全身发颤,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大病一场后更加虚弱了。

朱小姐见到他的样子,似乎吓了一跳,后来想到他家遭逢遽变,印家只有两兄弟,印残月在那段时间自然也过度操劳了;她不知道印残月是因为日前病了一场,才会如此虚弱。

“印二少爷……”

印残月对她点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曾以为自己爱上了朱小姐,但是在遇上封天炬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心里眼里只容得下封天炬,但也因为封天炬,这场爱恋不只令他黯然神伤,更让他自取其辱:他的心碎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朱小姐,你近来好吗?”

朱小姐点了下头,虽然觉得心里的良人有些淡漠,但他又表现得彬彬有礼,不似讨厌她,料想是生意上的事让他伤神,无心于儿女情长。

朱小姐走到偏僻处,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新做的荷包,放进了印残月的手心。她小声的道:“印二少爷,我知道你兄长最近生意有些不顺)这些若用得著,就拿去用吧。”

闻言,印残月略微吃惊。

朱小姐的爹亲不只嫌贫爱富,对待家里的人更是苛刻,这个荷包里的银两虽然不多,但一定是朱小姐辛苦揽下的。

“不!不……我怎么可以拿朱小姐的东西……”

“没关系的,印三少爷,你先拿去吧。”

他激动得一口热血涌上喉头:贫困时,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朱小姐竟然雪中送炭,更可见她对他的真心真意。

朱小姐似乎也瘦了许多,看来有些忧愁……

他觉得惭愧,热泪涌上眼眶,哽咽不已。

他与封天炬情爱浓烈时,朱小姐一直守在深闺等他迎娶,他曾允诺待兄长生意做得顺时,就去迎娶她。

但是与封天炬热恋时,他根本就没想过朱小姐,想来这段时间,朱小姐一定也寝食难安。

将心比心,朱小姐爱他的心,不就跟他爱著封天炬的心一般的炽烈,封天炬辜负了他,他又何尝不是辜负了朱小姐。

他那颗因封天炬而绝望的心,忽然窜过一股暖流,他感动得泪水盈眶,忘记礼仪,紧紧握住朱小姐的柔荑,双手不住的轻颤。

他低下头,泪水已经流了下来。

封天炬实在伤他太深,他虽然无法再像爱封天炬一样的深爱著她,但是他起码可以真心的对待朱小姐。

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地对待朱小姐,绝不会让她的心跟自己的心一样残破不全。

见她绽出美丽的微笑,一点也不怪他,也不把自己的不安说出口,他很惭愧,也很自责。

“朱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我印残月真是不知好歹,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我直到现在才明白……”

“印二少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印残月因她的体贴而哭泣,更为自己将真心赔在一个将他视为贱货的男人身上而哀泣。

“如果你不嫌弃跟著我只会吃苦,朱小姐!请你下半辈子一定要伴在我身边,我印残月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你对我的心意。”

朱小姐的胸日起伏著,听到情郎说得如此真挚。她温柔的低下头,她的温顺里有千万柔情,丝丝缕缕都是情意。

“我说过了,我等你,水远都等你。”

印残月一回家就请了媒婆到朱家提亲,一听是印家的穷鬼来提亲,朱老爷立亥J恶声恶气地将媒婆赶了出去。

接下来那三日,朱小姐不肯进食,朱老爷爱女如命,为人虽是苛刻,但是一见宝贝女儿气若游丝:心一急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现在家里穷,朱小姐竟然肯下嫁,印山居得知此事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 “这个朱小姐了不起!’’

朱老爷也知印家现在虽有店面,却是负债累累,中看不中用,真要拿什么聘金,恐怕也拿不到。

他只好提出两个条件——

第一,不论怎么穷,一定要摆酒筵;第二,她宝贝女儿生的第一胎儿子,要回去继承他们朱家。

第一个条件还好办,第二个条件一般人都不会同意的:但印残月像是只要娶得朱小姐就心满意足,于是印山居便统统同意了,现在只等择个佳期,让印残月与朱小姐成亲。

印山居也认为封天炬毁约毁得莫名其妙,直到那两箱衣服、配饰被封天炬的家仆抬来时,他才知道他们卖那些衣物之事,早已被封天炬知道:想来是卖了衣物,封天炬才愤而毁约。

虽然这场灾难是因为印残月坚持卖衣物而起,但是印山居每次见到印残月苍白、瘦弱的小脸,就舍不得将这件事告诉他,日子也只能这样一贫穷地过下去。

又想到封天炬是有名的商人,还曾与他有生意往来,家里有喜事,又怎么能不邀请他,就怕封天炬以为他们瞧不起他,反而多生事端。

思及此,印山居便赶到封天炬设筵的客栈去送喜帖。

“印大少爷,多日不见,店里生意好吗?”

封天炬不把他瞧在眼里的态度,以及充满嘲弄的明知故问,分明只是想寻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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