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他一震,脚碰到一鼎香炉,手不觉地提高裙摆。
根本就是幽灵宫院!
跨过一道门坎,进入宫殿内,缓慢地步入深处,殿里夜明珠发出幽暗的光辉,柱子旁垂挂的纱幔忽明忽暗,冷硬地板反射著昏幽之光,整个殿堂空洞而苍白。
仿佛跨过了生死门,进入了阴森的阎王殿──
一阵阴风从背後划过,他倏地转身,青丝划出一道绝美的波弧。
“你来了。”耳边扑来一股热气,男子飘渺的声音忽现,同时腰间一紧,有人自身後抱住了他。
“吓──”他一惊,饶是他星魁再大胆,仍是被这骤然现身的鬼魅惊得骇然三分。
“你这顽皮的孩子,非要本宫请你回来麽?”那鬼魅般的声音再度回绕在他的耳侧。
他的语气很宠溺,然,听在星魁耳中,似有无数的寒针扎在心口。他咬牙,不让自己不让自己发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口气,以内力震开了身後的人,轻轻一个弹跳回旋,离他数米远。
“若能不回来,我永远都不想回来!”他冷冷地道。
“呵呵……”那人站在白纱後,阴影下他如魔魅,阴森冰寒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你穿女装真美!火儿。”
“少装神弄鬼!”星魁恼怒。
“唰──”纱帐被狠狠地扯下,随著纱帐徐徐地飘落,狐燊的真面目渐渐地显露。
他穿著宽松的白袍,如玉般的胸膛若隐若现,黑发散乱的垂挂在身後,直至地面,脸色青白,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更冷森。他垂著眼睑,诡异邪魅的气息在里面流动,身後的黑暗更增添了许多森涩。
这分明是一只地狱里爬出的鬼!
比起三年前,他更危险可怕了!若不是看他胸微伏,他真以为他是鬼!倒退一步,他握紧拳,平日的嬉笑全无,有的只剩阴沈。
逃!逃!逃!
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催促著自己逃!然而他只能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但他更清楚自己会被那藏在黑暗中的野兽碎尸万断。
咬牙支撑,脚才後退半步,身体猛然一震,浑身火辣刺痛。
“啊──”
黑暗中,无数条银丝线闪著噬血的幽光。
银丝贯穿星魁四肢的血肉,另一端延伸汇聚在狐燊的右手。他像个主宰者,掌握著一个木偶,嘴角扬著残忍的笑,黑眸中吞噬了所有感情,剩下的只有无情。
“火儿,你逃不了。”
星魁瞪大双目,痛楚爬满全身,银丝像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血肉,刹那便汗涔涔了。他无力地向地面倾斜而去,然而男人手掌一振,手中的银丝脱飞而出,有生命般地向四周的柱子缠绕而去,瞬间,星魁四肢伸展,如傀儡木偶般被银丝吊起。
“啊──”血肉被银丝拉扯得更痛了,身体却不像是自己的,只能依靠丝线站立,乳白色的裙裳渐渐被血染红,而脚下的大理石地上滴下无数滴血珠,渐渐汇聚成一摊……颤抖著身子,脸色苍白,唯有犀利的黑眸如剑般地直视男人。
他──究竟想如何折磨他?
男人拖著长发无声无息地接近他,接收到星魁愤恨的眼神,他淡淡地笑了。“你总是学不乖,本宫只好亲自调教了。”
“不敢……劳驾!”星魁啐了口血,吐在男人的脸颊上。男人抬手,以指擦去血渍,不怒反笑,将沾了血的手指放在口中舔舐。
“还是一样的甜,火儿的血依旧美味。”
“鬼王狐燊,何时变得婆妈起来了?”星魁挑衅。鬼王紫风魔对待敌人素来不折手段,对於背叛他的人,从不手下留情。而他星魁,三年前背叛了他,他不是发过誓再次相见要他生不如死?
“火儿,外面的人教坏了你。”狐燊摇摇头,神情温和,看他的眼神是宠溺的,但轻柔的话语却充满了血腥。“你说,本宫是否要派人血洗那‘保嘉王爷’的王爷府?谁让他把我的火儿教坏了呢?”
“你──疯子!”星魁低喝。不管经过几年,狐燊嗜血的本性永远都不会改变。他以为,三年前他的离开,会让他想得更清楚一些,毕竟……没有他初火的存在,狐燊才能更自由。
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自责,如果没有他便好了,哥哥便能逃脱这残酷的命运,然而,当狐燊站在“鬼煞宫”的最高位置时,他们却没有获得幸福,更没有获得自由。下了地狱,再也不能上天堂了。染了血腥,永远都不可能洗去罪恶,只能一味地错下去──他们之间,纠缠著理不清的牵绊,最初的情感已淡去,剩下的只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