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揪住心口,蜷曲著身子,气喘吁吁。
可恶!竟然毒发了!“白鬼”的“冷雪寒针”果然厉害,纵使狐燊医术再高,也解不了“冷雪寒针”的毒性。近些年,靠著皇宫里太医开的药勉强过活,但今次被绑来“鬼煞宫”,他身边根本没有缓和毒性的丹药。
刺痛又一阵袭来,他口中喷出一摊血,整个人闷哼地翻滚。
痛!很痛!心口似有上万只蚂蚁在叮咬!全身气血逆流。
这身毒,折磨得他不成人形。
翻眼看看床帐,他痛苦地笑。竟然在这床张发毒,这张曾经是他和狐燊的床。这张床上,留下了多少记忆?
眼前一片迷茫,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好痛!哥哥,火儿好痛啊!”小时的他蜷缩在白色的床上,不时的发抖,脸色死白如灰。
“火儿……火儿……”狐燊掀开纱帐,急忙上床拉他入怀。
“哥哥……火儿好痛!好痛!火儿要死了……”他紧抱著狐燊,小嘴里又溢出血来。
“火儿……不要紧,来,吃药。”狐燊拿出一颗金色药丸放到他嘴边。“火儿,快吃。”
他低眉望著嘴边的药丸,泪挥如雨。“……”
“吃!”狐燊怒喝,硬将药丸塞进他口中,他泪掉得更凶了,却死咬著牙。
死了就不用这麽痛苦了!死人就可以放哥哥自由了!死了……狐燊低吼一声,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低头覆上他的唇,硬是将药丸送入他口中。
又一阵疼痛,他翻滚落地,被单也被扯下一半。额头撞在冷硬的地面上,肿了个小疱,他呻吟著,身体一阵抽搐,在冰冷的地上打滚。
“啊──”
如今……会有谁来喂他吃药?“他”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三更半夜的,他会来才怪!他低低地边咳血边笑。
为什麽要盼“他”来?自他当上鬼王後,便从保护者变成了伤害者。无时无刻地不将他拖进地狱,每天杀人,杀人──自己像木偶般被他操纵著,连基本的喜怒哀乐都忘了,不言不语,根本就是鬼王的傀儡!
他为什麽不放过他?他要在地狱,就自己下去好了,好不容易他爬上来了,竟然又要扯他下去──狐燊,你这个自私的男人!
他咒骂。拳头重重地击在地上,擦出一条血痕。
一直想不明白,原本相依为命的人,何以互相伤害?不是只要爬到权利的最顶点,拥有最强的力量,便不怕受到外人的伤害了吗?那个总是抱著他安抚的少年口口声声说不让别人伤害他,自己却在当上鬼王後,残忍地伤害他!
人果然是会变的。入了污秽的地狱,神仙都会变成魔鬼,何况只是脆弱的人类?
狐燊成魔了,而他呢?他为何仍会有一丝人性?遇上了西玲珑那个天真的小姑娘,那丝人性竟然不候时的苏醒了。
因为有她,才有他星魁啊。
狐燊是恨极了西玲珑呵……
他又笑了,趴在地上,边咳边笑。可怜狐燊再也不能找西玲珑泄恨了,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早已灰飞烟灭了。
一双雪白的鞋出现在他视野内,他闪了闪眼,抬头,望进深沈的黑潭中,全身猛地一颤。
是他?!他来干什麽?看他笑话?还是借此更加的伤害他?
来人一把抱起他,将他平放在床上,当看到被单上的黑血时,皱眉。
“你的毒攻心了。”他冷语,“冥顽不灵。”
星魁静静地躺著,神情麻木,仿如一具死尸,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狐燊扣住他的下巴,幽深的眸中透著难懂的光。“你想死?”
星魁默然地闭上眼。生死由他吗?这毒一天不解,寿命就少一天。狐燊难道不清楚吗?
“死?死了又如何?死就可以解脱?你以为本宫会让你死?”
睁开眼,星魁对他讽刺地笑。“你有本事解了‘冷雪寒针’的毒?你杀了白鬼,却对我身上的毒束手无策。嘿嘿,狐燊,你枉为鬼王了!”
“闭嘴!”狐燊阴森了表情。“不许在我面前提到那只恶鬼!”
星魁缩了缩瞳孔,不怕死地说:“怎麽,你怕他?呵呵,的确,他是罪魁祸首,是我们的噩梦。但是,对我而言……你比他更像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