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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兄书(196)

“她还是个孩子,何必计较那些。”元琮道,“何况,圆圆是朕的妹妹。”

正说着,殿外内侍前来通报:“陛下,摄政王求见。”

说是“求见”,实则摄政王可不必通传直接进殿。

元琮忙牵着元媛的手起身,便见一个身穿紫金蟒袍、挺拔如松的冷峻男子沉稳走了进来。

元琮没有忘记这个年轻的男人四年前是如何扫平内乱,扶植他坐稳帝位的,不由恭敬了面容,拱手小礼道:“祁王叔。”

“爹爹!”元媛眼睛一亮,蹬蹬蹬小跑着扑向那个高大的男人。

谢霁顺势蹲身抱住小姑娘,轻而易举地将她托在臂上坐稳,方对穿着龙袍的少年颔首道:“陛下是天子,无须向臣行礼,于理不合。”

他的嗓音沉而沙哑,听说是年少时受过伤。这样的嗓子配他那张惊世骇俗的脸,着实有些违和。

不过他的能力和手段是无人敢置喙的,包括小皇帝自己。

“群臣的奏折批阅,可有疑惑?”谢霁抱着女儿在一旁坐下,任由小姑娘玩弄他腰间的香囊玉佩,没有一丝不耐。

元琮诚恳道:“大多都是些琐事,唯有河南水患的折子不太懂。”

谢霁“嗯”了声,接过太监转呈的折子仔细观摩起来。

叔侄俩就水患的措施及免除当地苛捐杂税等事聊起来。谢霁话不多,大多时候是元琮在问,他给出建议,连说话都是刀劈斧凿般果决,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有。

不多时,元媛闹腾累了,趴在她爹的肩上沉沉睡去。谢霁见状,说话的嗓音更低了几分,元琮也体贴地挪近些,两人几乎用气音交谈。

处理完公务,元媛还未醒,谢霁便又抱着她出了宫。

直到回府的路上马车颠簸,小姑娘这才悠悠转醒,揉着眼睛唤道:“阿爹,阿娘呢?圆圆想娘亲了。”

小孩子离不开母亲,早晨还闹着要跟谢霁入宫,这才不过两个时辰,便想娘想得不行。

“我也想她了。”谢霁说着与气势截然不同的话语,姿态依旧是如山般端正,唯有冷冽的眉目柔和下来,低声道,“这就回去见她。”

“阿爹~”元媛思维跳脱,眨着圆润的大眼睛认真问道,“他们都说,你是天下最令人尊崇的摄政王~那这天下人里,你最爱谁呀?”

小丫头说话有时颇出乎意料,谢霁不假思索道:“最爱你母亲。”

元媛咦了声,咬着拇指道:“不爱圆圆吗?”

“爱。”谢霁说,“但最爱的,永远是你母亲。没有她,就不会有你。”

元媛将懂未懂。

马车停下,到了祁王府。

谢霁抱着女儿下车进门,穿过庭院,便见秋千架旁有个红裙明丽的小妇人正在和侍婢们踢毽子。

紫棠和黛珠都已嫁人,其中单纯秉直的黛珠更是与关北结了连理。可这些年过去,紫棠和黛珠多少有了妇人之态,唯有她们的主子依旧细皮嫩肉,水嫩青葱得仿佛二八少女。

毽子一起一伏,忽的失了准头,落在谢霁的脚下。

“正想你们呢,可就回来了!”见到谢霁和女儿归来,谢宝真的双眸弯成月牙,迎上去接过女儿,将她放在地上站稳,弯腰柔声道,“圆圆,别总让你爹抱着。这么大的孩子了,要学会自己走路呀!”

谢霁捡起脚边掉落的毽子,轻轻递到谢宝真手中。

这一幕十分熟悉,只不过谢宝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娇气蛮横的小少女,谢霁也不再是满身伤痕的小可怜,最温暖的太阳驱散了最沉重的黑暗,化作温馨的黎明晨光。

夫妻俩牵着女儿的手,并排朝厅中走去。

待廊下无人之时,谢霁便忽的倾身,隔着女儿吻住了妻子的唇,如千百次般珍视。

和煦的阳光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洒入,落在元媛那双好奇的黑眼睛中。

“好吃吗?”懵懂的稚童呆呆望着爹娘紧贴的唇瓣,好奇道,“圆圆也要!”

“哎呀夫君作甚?”谢宝真醒悟过来似的,慌忙后退一步,眼尾染上一抹艳丽的桃红,“孩子还在这儿呢!”

谢霁想了想,方道:“把孩子交给乳母,随我进屋。”

顿了顿,他摩挲着谢宝真滑嫩的手背,低哑补充:“只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