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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苹(112)

“你的首饰。”裴晏禹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捡了捡里面的耳钉、耳环、手串、项链,“除了那些放在珠宝首饰盒里的,还剩这些。是你平时掏的小玩意儿吧?我看有些已经氧化了,大概你也不会再戴。捡出来以后,其他的保存好,否则以后全用不了了。”

里面的小东西全是韩笠前些年和朋友或客人逛街时买的零碎物件,他得到以后,要么因为不喜欢,要么因为厌倦了,不分价格贵贱全随手往抽屉里丢,收拾屋子时,崔唐和杨茗把它们都捡出来放进这个小盒子里。

韩笠拨了拨盒子里这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忽然一枚普通的金曜石耳钉映入他的眼帘。

一瞬间,这枚款式再普通不过的耳钉勾起了韩笠的回忆——一秒钟的回忆,这是钟云阙从前想要的。

钟云阙刚打了耳洞那一天,问韩笠能不能送他这枚耳钉,彼时韩笠没戴着它,答应他下回见面送给他。

之后,他们再没有机会见面,韩笠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钟云阙的耳洞还留着吗?韩笠回想几个小时前见到的钟云阙,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怎么了?”裴晏禹看他对着一盒首饰发呆,疑惑地问。

“没什么。”韩笠收回神,握住他的手,说,“明天我的报告就出来了。到时候,如果我没事,我想不戴套**一回。”

裴晏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突然说这个,哑然无语,脸顿时红到耳朵根,又热又辣。

“说什么呢……”偏偏韩笠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着实令裴晏禹不知该如何回答,倒不是因为韩笠的要求有多么过分,而是实在太窘了。

裴晏禹窘促地笑了笑,说:“你现在要这么做,我也不反对。”

韩笠爱透了他这不管不顾的个性,用力地把他抱紧了。

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裴晏禹出门上学时,天色依旧没有亮堂。

韩笠因画图而熬夜了,裴晏禹起床后没有叫醒他。或许因为空气潮湿、冰凉的缘故,呼吸十分凝重,他的精神也很萎靡。

早上的两节大课,老师究竟说了些什么,裴晏禹全没记住,只得打定主意在自习时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他接连看了好几次手机,一直到午后才收到韩笠的信息,称要去医院拿报告了。

裴晏禹尚未在自习室中找到空座,看到消息,又离开了自习室。

韩笠做检查的医院正是学校的附属医院,距离学校非常近,裴晏禹急匆匆地把车骑往医院,还没找到韩笠,却先在走道里遇见杜唯秋。

看到许久不见的辅导员,裴晏禹不禁为他的憔悴而感到诧异,心陡然往下一沉,险些立即转身离开。

但杜唯秋也看到了裴晏禹,远远地,他朝裴晏禹局促地笑了一笑,似乎也为这次相遇感到无所适从。

裴晏禹犹豫片刻,故作平静地走上前去打招呼,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不是。”杜唯秋的面色苍白,眼眶下仿佛抹了一层薄薄的灰色,嘴唇也是干裂的,“陪小孩的妈妈来看病。”

闻言裴晏禹一愣,忙问:“师母怎么了?”

杜唯秋静默了片刻,又带着迟疑反复看了裴晏禹几眼,似乎再也不想隐瞒一般,唏嘘道:“她的产后抑郁症一直没有康复,最近只能陪她找心理医生。”

两人的孩子出生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在裴晏禹的印象里,自从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每次见到杜唯秋,他都显得十分疲惫。

没有想到他的家里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时期的婴孩最需要照顾,偏偏母亲却生病了,担子全压在杜唯秋的身上,不怪乎他会累。

裴晏禹记挂着要去找韩笠,可面对憔悴的杜唯秋,又不免恻隐。他想了想,鼓励说:“慢慢会好起来的,别太担心。”

杜唯秋淡然地微微一笑,点点头,也问他:“你呢?今天怎么到医院来了?”

裴晏禹的心头一堵,避开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有个朋友来医院做检查,我过来看一看。”

“哦……”杜唯秋了然地点头,“不耽误你了,快去找你的朋友吧。”

这话让裴晏禹不禁又怔了怔,他分不清自己迟迟没有离开究竟是因为尴尬或是因为无所适从。

从杜唯秋的表情和语言当中,裴晏禹隐约地感觉到拖累他的不仅仅是妻子的病情而已,但他多问又有什么意义?总归杜唯秋向来独立而坚强,再大的苦难他都会有办法挺过去,而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裴晏禹离开以前说:“加油。”

“好。”杜唯秋的笑似乎是欣慰,也似乎是无奈。

裴晏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脚步加快,时间仿佛也会加快,这样一来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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