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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苹(173)

待他们出了电梯,韩笠说:“我管你是什么意思。呐,今天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去上班,你还要不要我送?如果不要,赶紧赶地铁去吧,让你体会体会挤地铁的辛苦,再来说我浪费钱。”

“什么呀,真是!”裴晏禹好气又好笑,拉他的手说,“不生气了,啊?赶紧送我去上班,晚了你得迟到。”

听罢,韩笠嗤笑了一声。

裴晏禹觍着脸笑,往他的肩头上蹭了蹭。

若要裴晏禹真去乘地铁,是不可能了。去往医院的路上,他们路过地铁站,发现站内积水,市政正在抢修。

裴晏禹惊讶地看着抢修的工作人员们,忽然听见韩笠冷笑了一声。他不需要问,也知道韩笠想说什么,于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只是地铁站,台风给城市的道路造成了不少的影响。道路两旁的树木有不少已经倒下,歪七扭八地瘫在路边,公交车站牌也有歪斜的,都等着人员修缮。

不变的是上班族的脸,茫然而疲惫,好像只有抵达公司的那一刻,才能真正醒来。

此时此刻,坐在韩笠的车里,裴晏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幸福的。起码,他不需要因为地铁站内涝而担心上班迟到。此时此刻,如果下一场小雨,他也不用担心因为没带雨伞而淋湿。

台风过后的街区,有一种百废待兴的意味。

裴晏禹在浅色的、平静的街景里,看出“新”的意味。他天真地幻想:这座城市也因为他和韩笠的新生活,焕发出新的生机。

“对了,还没有机会见见你的老板和同事。”裴晏禹觉得,那同样是新生活的一部分。

韩笠意外地问:“为什么要见他们?”

“想认识嘛,毕竟可能成为你的新朋友?”裴晏禹对韩笠当MB前的生活一无所知,感觉他除了杨茗和崔唐外,再没有别的朋友了。直到现在,裴晏禹想到韩笠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舍弃他们,心中仍然有不便言说的遗憾。

“新朋友就算了吧。”韩笠转移话题,“别光说我,你不是也没介绍过朋友给我认识吗?”

裴晏禹愕然,细想之后确实如此,不免尴尬。他羞愧地笑了笑,说:“我没有朋友。”

韩笠像看怪物似的瞟他一眼,说:“那是他们都不长眼睛。”

闻言,裴晏禹扑哧笑出声。可是,如果不是韩笠问,裴晏禹真没发现自己没有体己贴心的朋友。

这么多年来,裴晏禹说不上一直独来独往,不过他所认识的“朋友”都是阶段性的。上学时,他的“朋友”在同学之中,打工时,“朋友”是一起兼职的伙伴。而现在,他在医院实习,确实有几个聊得来的同事能称之为“朋友”,可是裴晏禹能预料,如果将来自己不在那家医院上班,这些“朋友”也会随之断掉联系。

韩笠曾经有杨茗和崔唐,虽然他们的相处方式在裴晏禹看来有些膈应,但裴晏禹不得不承认,他们比起他的那些同学、同事,更能担得起“朋友”这个称呼。

瞄见裴晏禹沉默中带着遗憾的侧脸,韩笠敏感地皱起眉,故作随意地问:“难道你从小到大,就不认识一两个能让你说心里话的朋友?”

心里话?裴晏禹的脑海中闪过杜唯秋,紧接着迅速地猜到韩笠问这句话时的想法,心中一惊。是,在认识韩笠以前,若说裴晏禹对谁说过心里话,怕是只有杜唯秋了。但他怎么可能在韩笠的面前提起杜唯秋?

他想了想,另一个答案浮现,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啊,也不是没有……”

韩笠古怪地看他,问:“谁?”

“一个学姐,学临床的。我入学那一年,她是新生接待,当时是她接待的我。后来我们的关系算挺好的,当然不能算亲密,不过——”他尴尬地笑了笑,“对于没有朋友的我而言,她算是和我走得比较近了。”

韩笠没想到还有这号人物,从前没有听他提过。但韩笠只消想一想,就知道“情有可原”,因为自他和裴晏禹认识以来,裴晏禹基本不聊学校里的事。韩笠以前觉得无所谓,反正他没兴趣,但后来他知道那是因为学校里有杜唯秋。

刚才问出那个问题,韩笠以为裴晏禹会承认自己没有那种能说真心话的朋友——毕竟他绝不会说起杜唯秋,可他想不到竟然还有别的答案。一时间,韩笠难免对这位学姐产生兴趣,说:“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和曲胜寒见面,裴晏禹无奈地摇头,说:“没联系了。”

“既然是难得的朋友,为什么不联系了呢?”韩笠奇怪道。

那时和曲胜寒的谈话,算不上愉快。对裴晏禹而言,最令他不快的自然是曲胜寒对韩笠的偏见。裴晏禹思忖片刻,说:“因为她觉得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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