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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苹(75)

上午,裴晏禹坐在门窗紧闭的教室里,写字的手由于冰冻而发灰,双肩和背也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僵硬发酸。

不知是谁先感慨了一声“下雪了”,连监考老师也喜出望外地走到窗旁看雪了。

裴晏禹偷偷地瞄了监考老师一眼,看手表确认考试结束的时间,又往掌心里呵热气。这不能带来足够的温暖,不消片刻,他的双手再度冰凉。

他已经写完了试卷,但如果现在交卷,太引人瞩目。

临床的病理学试卷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裴晏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消磨时间,又在快交卷时重新将卷面上的分数清算了一遍。

坐在裴晏禹旁边的女生从考试伊始便总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裴晏禹装作没有发现,自始至终不曾把目光往她的方向多瞥一眼,只顾着抓紧时间将试卷写完。

现在他无所事事,趁女生不注意,悄悄地看了看她。

此时那个女生已经无暇再左顾右盼,正埋头奋笔疾书,从焦虑的模样看来,也不知还剩多少没能写完。

然而,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了。

尽管两位监考老师均提醒同学们坐在原位,但依然有不少学生趁着此时的混乱而吵闹起来。

裴晏禹在试卷的装订线内写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将钢笔放回外套的口袋里。他始终低着头,当老师收集试卷自他的身边经过时,他不确定老师究竟有没有看他。

待监考老师宣布学生们可以离开考场,裴晏禹立即起身从教室的后门离开了。

天空果真飘起了薄薄的飞雪,这样的雪无法堆积,落地以后便化成水,地面上湿漉漉、脏兮兮的一大片。

裴晏禹的自行车虽然停在车棚内,可经过冷空气的冰冻,本就陈旧的自行车更有了破烂的迹象。

他想起韩笠有一回说,这辆自行车太破,哪怕丢在路上也不会有人捡——后来当真在经过一夜以后,没上锁的自行车仍然平安地停在路旁。

裴晏禹打开自行车锁以后,没有将车骑走,而是把车移进了车棚的深处。

寒假期间,只有本部的自行车棚提供校工保管,所以裴晏禹利用这次来本部考试把车骑了过来。

待他将车放好,正要往外走,却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车棚里的人。

李长渊把头发染回了黑色,那些妆容和首饰从身上拿掉以后,除了跋扈和嚣张的态度外,和普通学生没有不同。

“学长,辛苦了。”李长渊掏出手机,笑嘻嘻地说,“以学长的水平,考个七十分肯定不是问题。你不会好心地帮我考了满分吧?”

裴晏禹冷淡地说:“我没那么蠢。”

“那就好。”李长渊满意地点头,又冲裴晏禹抬了抬下巴,“钱我转到你的账户上了,你看看。”

裴晏禹本不愿在他的面前查看账户余额,但这笔钱毕竟来之不易,他很快就要乘车回家,不希望在冒险过后还出差错,所以还是当着李长渊的面查看了手机上的余额。

他的银行卡里本来只剩下几百元,现在手机信息里已经显示账户中有五位数。他点了点头,淡漠地说:“好。我先走了。”

“辛苦学长了。”他笑说,“我一个朋友的药理学挂了,开学得补考。到时候,还想要再劳烦学长。”

裴晏禹暂时不想再和他说话,将风衣的帽子往头上盖,冒着漫天的雪粒快步地离开了车棚。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飞雪,裴晏禹乘坐的公交车堵在了从本部回医学院的路上。

他生怕赶不上回家的火车,一直焦虑地重复查看手机,又坐直了身体探看前方的道路。

望见仿佛没有尽头的汽车长队,裴晏禹忧心忡忡。

抱着最坏的打算,他查看了当天时间较晚的那趟车,结果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因为正值离校高峰期和春运,两趟他所能选择的列车在未来三天内都没了座位。

他没有申请延迟离校,最迟得在后天离开。

尽管后来道路得到了疏通,裴晏禹还是错过了前往省会的那趟车。

幸好两地间的车次很多,他临时购买了一张无座票,拖着行李箱搭乘下一趟车前往省会站换乘。

在省会站换乘的过程可谓是九死一生,裴晏禹扛着行李箱奔跑在站台与换乘口之间,再次奔上站台时,列车已经即将开动。

他跑得气都喘不过来,先将行李箱丢进车厢内,才吞着略带血腥味的唾液,上气不接下气地把票交给乘务员检票。

“回家?”乘务员把车票和学生证还给他。

裴晏禹的双臂因为扛过重物而微微地颤抖,他艰难地在嘴角扯出一丝笑,点了点头。

车厢连接处和过道处站了不少乘客,行李架上也堆满了行李,他拎着行李箱费力地往车厢里挤,手拿车票不断查看自己的座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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