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游鱼(25)

宋郁没有回答季安和有还是没有,而是在向他的茶碗里添上茶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可不止想做朋友。”

这话就落在季安和耳边,季安和抬头看着宋郁。宋郁跟着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季安和眼里的东西,就在宋郁的心头像他今天才剪下来的藤蔓般杂乱地蔓延开,一点一点地引诱他凑近。

宋郁的睫毛轻颤着,泄露着他靠近时的紧张,季安和却戛然抽身。

他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了自己和宋郁的距离,过分冷静而清醒地出声道:“宋郁。”

“嗯?”

“我不属于这里。”他提醒道。

宋郁看着这段距离,目光里的情愫却执拗着。季安和过分理智带来的沉默,也让宋郁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打破。

“季安和。”

“嗯?”

“你说,在这里谈感情的人,有几个是属于这里的?”

季安和看着眼前人,收回去握着的手不自禁地握得更紧了,他心里的最后一点坚持,好像都在为这句话动摇。

宋郁却没有更进一步,或者说他一直都不着急,一点点暗示,一点点靠近,像温水煮青蛙,煮得季安和差点把心遗落在这青山绿水花架风棚间。

“季先生,你有没有特别情不自禁的时候?”

宋郁问完,季安和的沉默延续着。宋郁却突然勾了嘴角,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又好像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他低头给自己的茶碗里注了一碗白水,又抿了一口,自问自答道。

“我有。”

这两字落下时,季安和能听见的就只有自己那如擂鼓的心跳,怦怦作响。宋郁端着茶碗,看着茶碗里因为动作而带起的涟漪,说:“刚刚有,现在……”

季安和看着宋郁抬头,看着宋郁越凑越近。宋郁偏了偏头,他沾着白水濡湿的唇轻轻地贴在季安和柔软的唇瓣上,单纯地靠近,单纯地试探,不单纯地补充道:“现在,也是。”

季安和还愣着原地,听着裹挟在风声里的这句也是,感受着心底里那清风也拂不去的一份燥热。

他第一次觉得,这从下关吹来的风这么的要人性命。

脚步声却渐渐传来,宋郁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端坐回自己的位置,拿着自己手上那个空了的茶碗,悄声唤了一句:“季先生?”

季安和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宋郁的话,他的手在身后打着颤,心下的悸动久久不曾平复。

他这三十年没经历过什么特别心动的时候,更没有什么情不自禁的时候,一定要说有,就是那夜月光下耳后别花的人的时候。所以他沉默了。

但他没想到,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情不自禁,不自禁地想在两唇分开时,追上去,但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亮,每一步都像敲在他快要迷失其间的那根弦上。

一时间情愫和理智都拉扯着他,让他拒绝不了,却也给不了宋郁想要的答案。

流风过花架,风棚下的两人默契地同时将目光移向了花架。有那么些或涟漪泛泛或波澜壮阔的情感都被埋没在这清风走后留下的一阵静谧里。

-

“老板,你是要杏子、柿子,还是什么,还有桂圆好像……”梁好提着一个大盒子上来,一层一层地取开盒子,铺在桌上。

宋郁纠结了之后,啧了一声:“我还是喝白水吧。”

梁好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老板,你什么意思啊!”说完她就差要拍桌了,大概是因为季安和在场,她才忍着脾气,望了季安和一眼。

看着季安和耳根微红,目光闪烁着,不禁又好奇起来:“季先生,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个……我还有邮件没处理完,你们喝。”说完季安和就站起来,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回去。

“季先生,明天你有时间吗?”宋郁跟着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跟上去,在三楼走廊叫住了那个近似落荒而逃的人。

宋郁这个问题问得霸道,为的是试探季安和的一个态度。如果季安和不想,他或许就会坚决的说没时间,可这度假期间,哪里会没时间呢,只有不想,或不愿而已。

但如果季安和有那么一瞬的动摇,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回头看着那个扶着门的人,问道:“宋老板是有什么事吗?”

宋郁的眉眼瞬间弯作月牙模样:“明天周末,该去游鱼了。”

“嗯。”季安和点了点头,再没其他表示。

宋郁又补了句:“之前答应了教你鱼吻。”

季安和回身放在门栓上的手握紧了点,他故作平静地应道:“知道了。”

“那……明天见。” 宋郁冲门后的人挥了挥手。

第十七章 闻茶

夜幕落下的时候,游客三两归来,凑在庭中和梁好说笑了几句。宋郁没多久也搬了张凳子坐在庭中花架下,和他们搭着腔,还时不时仰头往三楼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