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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90)

说着他把不停往怀里蹭的小东西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自己连箱带猫一起提进了门。

他穿过熟悉却又看起来像是大变样了花径,踩着满花径的落花,听着前台梁好大咧咧地叫着电话那头“宋哥”,他笑着走到了前台。

梁好看着来人,说话的声音明显一滞。她那一脸惊讶险些隔着话筒传递给宋郁。

季安和连忙竖起手指,嘘声。

梁好匆匆敷衍了电话那头的宋郁,挂了电话。

季安和抢先开口,直奔主题:“宋老板,去哪里礼佛了?”

梁好大概没想到季安和会跳过“宋郁不在”“宋郁干什么去了”这样的问题,直接到了“宋郁去哪里礼佛”上。

“法、法真,求姻缘的。”

“姻缘?求和谁的?”季安和看着灰毛从行李箱上跃上了前台的桌面,他手指跟着敲了敲桌面,半开玩笑地打探道,“求那个之前来店里跟你们喝酒的人的?”

梁好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季安和说的这个人。但好像才睡醒了正从楼上下来的猴子记得更清楚一点。

“那个叫程霁的人?”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解释,“之前不是只有他跟着宋哥上楼了?”

“啊!好像是哦。”梁好被他这么一提醒,一惊一乍起来,“可是他不是被他们家总裁绑回去了?哇,他们家总裁也好帅哦。听说也姓季,季先生,是您兄弟吗?”

季安和轻嗤了下,揉了一把手边小声哼唧的灰毛:“我只有一个弟弟,你们都见过,他叫季同。”

说完,季安和突然注意到灰毛越来越反常地凑过来,那哼哼唧唧的模样让季安和把手从灰毛那儿抽了回来,他认真询问了一番,才知道灰毛发情的事。

他跟猴子搬了行李上楼后,才问梁好要了根棉签,替宋郁照顾了一下他的小女儿。

等忙完这些,也才将过午后。

他正说着要抱灰毛去楼顶花园晒太阳,用宋郁很早之前留给他的那把钥匙,打开了楼顶花园的门。

门后的风铃迎风而响,季安和目光随之沉了沉。

那一股思念如花架上牵起来的藤蔓,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那天夜里,他的风铃哑了的那天夜里,宋郁就是站在这里,听他说过得不好的话,也就是站在这里,摇响这串他留给宋郁的风铃,告诉他。

——“在的,你听。”

那风铃声清脆,那些话也记忆犹新。

他站在风铃前愣神,沉浸在之前在这楼顶花园发生的一幕幕里,沉浸在宋郁和他的这一方小天地里。

直到梁好拿着宋郁的车钥匙上来,“季先生”三个字打断了季安和。

季安和回头看着站在楼梯那儿的梁好,挑眉问道:“怎么了?”

“您要去法真寺看看吗?”梁好摇了摇手上的车钥匙,“我想去凤阳邑,所以……让我蹭个车?”

季安和觑眸反应了一阵,在看到梁好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才忽然挑眉头,答应道:“好,走吧。”

他走上前,从梁好手里接过那把宋郁的车钥匙。

-

寺里苦行,食素修善。

宋郁和宋柚在寺里吃完素斋,还陪着宋柚那男朋友一起往寺旁的南诏古城遗址转过去。

丛生的荒草,荒凉的黄石,将那些年月的文明遮掩过去。

宋郁这一天并不高涨的情绪也在这和心里的境地近乎一样的荒野里跌落到底。

他沉默地踩着脚下石基,沉默地看着茫茫四合,沉默地期待着春风吹生的新草能快些长来,给这荒芜地感染一点生机,一点春色。

静谧在这四合里蔓延开来,虫儿挥翅的声音都显得异常明显。他看着那两个牵着手渐行渐远的人,眼角吊了一天的笑意刹那烟消云散。

他比谁都清楚,季安和不在的每一天,与他来说都如同今天眼见的这片荒芜。

他踽踽独行在这里,手上握着的手机却再次振动起来,打破了这场荒芜地的静谧。

宋郁看着来电人里那栏“梁好”,有些不耐烦起来。

“又怎么了?灰毛还发情呢?你给她弄……”

“喂。”电话那头禹西响起来的却不是梁好的声音,宋郁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嘴角突然发起了颤。

这声音于他是过分熟稔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也是他久久不敢认的。

他颤抖着询问:“季、季先生?”

“是我。”季安和的声音如旧温柔,话语里甚至带着笑意,他开着玩笑说,“我想,今天应该不只是灰毛发情了,宋老板。”

宋郁心头一震,体会着季安和的暗示。

“所以我的宋老板什么时候下山呢?”

“你在哪儿,季先生?”

“我在凤阳邑村口,”季安和不以为意,“车只能开到这里。我的手机没有信号,只有用梁好的,不过她要走了,最好,你可以快点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