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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男主渡个劫[快穿](164)

作者: 杭白 阅读记录

长随放了茶盏,偷偷睨了一眼,暗叹,相爷又在临字了……

只见那人正里桌前,对着一纸书信,提笔临摹。

伺候了相爷这么多年,这张纸,他已是见过很多次。只见这信纸上头斑斑驳驳,像是被水洇过一般,皱巴巴的,而其中内容,早已混作一团教人分辨不清。

可相爷却总是兀自提笔写临着,一个字一个字挑着写,写很多遍,无法连成句子。每每如此,他都觉着相爷好似在临那信,却又好似只是从记忆深处,将那封信上的字一个个摆放出来而已。

长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今夜相爷要否歇息,却又不敢大胆去问,只得退了出去。

门“吱嘎”轻响,临着字的那人笔锋一顿,没了什么动作。

裴景诚拎起了刚刚写好的字,展在眼前打量。

他的面色很是平静,没有悲喜。

片刻,他稍稍侧了脑袋,目光落在软榻上,轻声问道:“殿下您说,臣这字,练得可像?”

屋外吹起了呼呼的大风。

在那咆哮着的风里,他听出了很多很多的声音……却独独没有那一个,他想要听的。

裴景诚挑唇哂笑了一下,昏暗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明暗交叠,神情晦涩难辨。

突地,他一把撕碎了手中的宣纸,狠狠拍在了桌上,将茶盏震得哐当响。

他的目光死死盯去了案前的信纸,那双眼,红得似是能渗出血来。

他还记得,这封信,是他在她死后的第三日才看到的。

她留下的字不多,却是字字如刃,将他本已是千疮百孔的心划得稀烂。

他本以为,她之所以会对他漠然相待,是因为她仅仅是忘了他,忘了他是当年在国寺里的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毕竟,他有了名姓,他有了声望,有了衣冠楚楚的模样,她自然会记不起他。

记不起也好,他便可以告诉自己,她待他不好,只是因为她心里还有宋即温,而不是因为她不会欢喜他。只要他能留住她,终有一日,她总会忘了那人,看到他的好。终有一日,她总会想起,她曾是那个会软软地叫他“诚哥哥”的小姑娘。

可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

错得离谱。

她一直都记着他。

她待他如陌路人,只是因为她不爱。

没有任何理由,更没有任何借口,便连那枚他视如珍宝的信物,也只是一个笑话。

裴景诚抚过那封信最末的一句话——愿与你,黄泉不见。

他自嘲地笑出声来。

原来,她如此厌恶他。

原来,所谓夫妻一场,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看到那封信之后,他大概是没了理智。他勉强记得自己将玉佩交给了大人,而那之后的事,他不得而知,更不愿去知。大人登基以后,没了驸马这一身份的束缚,他如愿入了朝堂。建国之初,国中要务繁忙,大人对他很是信任,遂将许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他很乐意如此。

因为只有忙得头不沾枕、彻夜不眠,他才不会在梦里见到她。

就不会在醒来之后,发现他寻觅依旧的她,只是一场梦影。

他不想再见她。

这一忙,便是十余年。

十余年,有点长。

长久到,他再也想不起她的脸;长久到,她许是早已离开了黄泉。

他明明想忘记,却是每每隆冬飘雪,寒梅怒放之时,他都会想起那间覆满霜雪的小木屋,想起红妆十里的迎亲队伍。

想起她说,哥哥不如以身相许。

想起她说,你我非得和离。

想起她的一举一动,想起她的起落沉沦,想起……

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老爷!老爷!”门被重重地拍出了响声。

裴景诚猛地一睁眼,眸色浊浊,尚未从方才突然袭来的意绪中回过神来。

他揉抹了一下酸胀的眼睛,扬声道:“何事?”

门外小厮推门进来,跪下道:“老爷,圣上急诏!”

裴景诚眉头一蹙,厉声道:“备马!”说罢,他匆忙起身着衣,抬步往外去。

近来一些时候,大人的身体愈发不如往日,隐有崩逝之兆,想来便是今日……

他眸眼稍暗,有了几分哀凄。

裴景诚一路入得宫去,得诏令进了寝殿,他见到了殿外杵着抹泪的太子。他不再看,迈步入殿,浓郁的药气灌了人满鼻。

皇帝见裴景诚来了,脸上有了笑意。人上了年纪之后,笑容都不免变得和蔼可亲不少。他抬手,慈祥地招道:“阿诚,过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般唤过了。自大人登基以来。

裴景诚依言上前去。

皇帝打量了他片刻,突然问道:“阿诚,朕将皇位传与太子,你——可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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