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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涟君(12)+番外

“啪——”戒尺落下,我哇的叫出声,手缩回袖子,整个人跳了起来,接着逃跑。这个韩夫子比家中的老家伙要狠太多,几乎是将我往死里打,我才被他打一下,手掌便火辣辣的痛。要是再被他多打几下,我的手不废了才怪。

韩夫子可能还想不到有人会在他的戒尺下逃跑,愣了好一会儿,重重跺脚,在我后头追。我机灵得紧,左躲右闪,他老太龙钟,怎比得上我的灵活。其他皇子更傻了眼,可能从未见过像我这般躲夫子戒尺的。有几个更是笑出声,离了座,站起来看好戏。

“别跑,别跑——不许跑!”夫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呼叫。

我一边跳,一边扮鬼脸。不跑才怪!手痛得要死哇,我可不要再来几下。那霖皇子一脸错愕,我朝他吐吐舌,他绿了脸。

“你——你——”夫子累得跑不动,弯腰靠在桌边喘气,戒尺颤抖地指着我。我跳上椅子,一脚踩在案桌上,边甩手边吹气。“老家伙,你打得我好痛!小心我告诉皇帝哥哥,要你老命!”

夫子当下翻白眼,差不多要背过气了。

“你……原来你就是皇兄最近收的娈童?”霖皇子似乎恍然大悟,看我的眼神怪异了起来。

娈童?那是什么?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在他眼里,我好像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二皇兄,什么是娈童啊?”一个年纪较小的皇子问霖皇子。

霖皇子以轻佻的语气对他说:“清弟,娈童就是那些不知廉耻当男人玩物的小孩。你看他,借凭自己一张漂亮的脸蛋,诱惑男人上他,不知羞耻为何物,白丞相有此一子,简直是毁了他白家三代清誉,遗臭万年,为世人所唾弃!”

“咣铛——”

“哎哟——”

霖皇子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里汩汩外流,地上的墨砚打着转。我怒不可遏地瞪视他。

我用墨砚砸了他!

我砸他那张污秽的烂嘴!

身边的人全都吓呆了。就是连韩夫子都吓白了脸,掉了手上的戒尺。

我跳下椅子,往门口走去。踏出门槛第一步时,我回头,狠狠地警告他:“管好你的狗嘴!”

甩头,绝然而去,不理身后的哀嚎声和呼叫声。

娈童?

原来,皇帝将我强留于身边,便是要我当那受世人所唾弃的污秽之人?什么我是他的孩子,他的弟弟,他收我在身边,不过是个龌龊理由!大明皇朝,太多男人喜爱漂亮的少年男孩,父兄们禁止我独身一人外出,莫要被不轨之徒拐了去,当时不明所以,老想着逃出府到外面逍遥自在,可现今,我深深体会到父兄的用心。我不是天真小儿,尽管我只有八岁,可我懂得够多了。

我很惶恐!

平日我胆大妄为,可遇上了一国之君,就算我是孙悟空,也难翻出皇帝的手掌心。

跑出书塾后,我在皇宫里乱窜一通。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我。手掌还很痛,可及不上心口的痛。我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因主人的欺骗,而乱了套,无法回归丛林,更对未来充满了惶恐。

皇宫因我的事乱了一通,惊动了皇帝和太后,这些我全都不知。当时的我一个劲地往陌生人少的宫殿跑去,最终,遇到了一个影响我最深的人。

一个外表如明月般清雅绝伦,内心却狠毒如蛇蝎的男人。

第四章

片片飞花,戏风,蒙蒙墨竹摇曳,石榴半吐红巾蹙,秾艳一枝细看取。

呆呆地望眼前的景象,我立于残破不堪的宫院门口。在跑了许久之后,我无意间闯进了皇宫的偏僻之地。宫墙漆彩半数剥落,裂缝交错,杂草丛生,宫院内,花与草错综复杂,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花泥。不修边幅的宫院,可有人居住?

没有犹豫,我提起袍摆,进了这与众不同的宫院。朵朵花儿压弯了树枝,风一急,枝抖得厉害,花絮满天飞扬。我看着喜欢,撩起袍子,随手一接,接了一小簇落花。

踩着石子小路,四处打量。残破的回廊,老旧的房屋、阁楼,被蔓藤包围的亭台,生满浮萍的池塘,残荷三三两两,硕大肥胖的红色鲤鱼无忧无虑地在睡莲下戏游,偶尔探出头,冒个泡,又笨拙地躲到荷叶下了。

我惊奇地赞叹,这些肥胖的鱼儿,不亚于昔日在西湖畔的那些呆头鹅,真是可爱。

捡了几颗小石子,扔到水里,那些挤成一团的鱼儿惊惶地散开,乱成一团。它们可能从未受到过如此惊吓,转动肥胖的身子东窜西窜,好几只撞成一团。我开怀大笑,又扔了几次,吓得池里的鱼凭凭跃出水面,一时平静的池塘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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