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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庶王爷三堕迷暗(40)+番外

图演的脸色只是有些不豫,并不理会殿中战战兢兢的众人。倒是一旁的图凌从榻上下来,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声音虽然稚气,却让众人如蒙大赦一般。很快,议政殿只剩下图演、图奔和图凌。三人一坐两站,只有图演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处,阳光打进来,像是被蒙上了阴影。

“图奔,你越来越放肆了。”虽是这样说着,却并不见恼怒。

或者说,已经很多年,图奔觉得自己再未见过图演的大喜大怒。

连带殿外的那口死水,即使扔下石子,也再也惊不起半点波澜。

“王兄,今日从轮台传来的紧急战报,明氏大军压境。”

“你已经说过了。”

“王兄,轮台以东的六座城池已经被占去,明氏大军距轮台只有六百里。”

“是又如何?”

“如何?王兄你居然说‘是又如何’?”

图奔碧蓝色的眼睛已经聚上了怒气,“我们的草原在明氏的觊觎下就将不保,你为什么还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王兄,那件事真的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让你变成了这样么……”

图演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沈下了声音,“闭嘴。”

图奔的倔劲一旦上来谁也拦不住,好像几年以来压抑着的不满抖突然爆发了出来,“从小王兄就是我仰慕的英雄,我每一天都在渴望能有追上你的一天。”

“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什么都漠不关心,好像王兄你这拼了命夺来的江山比草芥还不值!如果是原来,王兄你定会立刻举兵前去增援!如果是原来,王兄你定会亲自上阵,将明氏赶出我图氏的草原!”

“而现在,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别宫,每日每日只与女人在一起消磨时间,王兄你哪里还有当年的一点点斗志?!”

“明信是死了,可是王兄你还活着!”

“啪”的一声,有东西擦着图奔的脸颊飞过,砸在对面的墙壁之上,才发现竟是图演手边的青蓝瓷杯。

水溅在墙上,又顺着墙滑过一道印记,最后随着一对破碎瓷片在地面上溢开。

“死了……是死了……”

好像很久没有人提过那个名字,一刹那竟觉得模糊,而后是锥心一样的疼痛。而那样的疼痛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下像是要把自己捏碎。

图演缓缓站起,身体好像突然摇晃了一下,然后是几声笑。

第三十二章

图奔觉得有些后悔,想要去扶,却觉得根本无法靠近。

这几年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以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打量兄长的近况,却突然发现了兄长的颓废、漠然甚至苍老。

这明明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发生。

那日将德札从江里救起,小小的浅湾里竟掀起滔天巨浪,一波一波的向岸上打来,如同坍塌的城墙一般,令人根本无法闪躲。

德札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或许是冰冷刺骨的江水,或许是他也想到了自己那时想到的糟糕情况。

不是一掌将德札击昏,他定会疯了一样奔向那个好像吞噬了一切的平江。

就像在梦里还喊着“备船”的兄长。

这个世界都已经崩溃,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也全部都已经疯狂。

天还没亮,德札苏醒的刹那就给了一直守在一旁的图奔狠狠一个巴掌。通红的眼睛彼此对望,谁都明白彼此堵在喉咙里无法说出的痛苦绝望。

掩在黑云下的平江好像真的平静下来,不久前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个错觉。

派出了近侍千人,像撒网一样将平江全部遮住,最后,只有拦腰折断的船只,和船只上那把熟悉的鱼肠匕首。

被一遍又一遍质问明信的去向的声音好像至今仍旧在耳边回荡,震耳欲聋。

那时的图演,那时的兄长,至少看起来比现在多了那么一点生气。那时的兄长,至少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带着期望摇船入江;那时的兄长,至少会在没有人的时候,独自在那个挂满明信书画的寝宫流连。

“是啊,是死了,死得好啊……”

图演眯了眯狭长双眼,指节慢慢敲着大腿,缓缓开口:“……这活着觉得还没死了痛快。”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