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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阴鸷王爷/不渝(33)

扶儿摇头,老王疑惑地问:“云园?那不是荒废了好多年的宅子吗?好些人看地段不错又一直空着,就想把宅子买下来,但是主人回老家了找不着,所以就一直荒在那里。”

“如果没有卖出去,那屋子里又有人的话,住的会是谁啊?”程安疑惑地问道。

老王挠了挠头:“有人?不可能吧,那屋子好多年没住人了。”

回府后,程安在后院里寻到正在练武的程涧,“哥,你帮我打听个事。”

“什么事?”程涧边用毛巾擦额上的汗,边走过来。

“帮我打听下,大水巷子的云园,以前的主人是谁,现在又是谁在住。”程安从一边的兵器架子上取过程涧的外衫递给他。

“行,这事我托人去问问牙郎,牙郎最清楚这些门户宅子的事情,到时候我让老王把消息送到宫门口,再让人传信你。”程涧也不询问程安打听云园的原因,直接就应承了下来。

“哥你最好了。”程安抿嘴一笑,赶紧又去给程涧倒茶去。

这几天气温骤降,寒风呼啸,早上去学堂的时候天还漆黑一片,路面上也结着冰。程安和庆阳整个人都缩在兔毛披风里,戴着耳套捧着手炉,由手提灯笼的宫人们护送着前行。

学堂里,每个学子脚下都踩着一个脚烘笼,怀里也拢着手炉,倒也暖和,只是程安进去的时候,个个都一脸困意。

“我讨厌冬天,冬天除了热被窝,其他我都讨厌。”赵小磊抱着炉子有气无力地说道。

“冬天嬉冰,打仗还是挺好玩的。”秦禹平把下巴搁在案几上,闭着眼睛回他。

程安看了一眼秦湛,他今日穿着墨绿夹棉袍子,也呆呆坐在座位上,双眼放空,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程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不觉好笑。

王翰林搓着双手走了进来,坐下后开始带着众人大声诵读,□□着,只见他突然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撩起袍子对着门口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众人纷纷回头看向门口,见到一袭明黄正站在那里。

是元威帝。

“我没让顺德通报,就是不想打扰你们,继续读。”元威帝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

于是王翰林又坐了下去,继续带着众人大声诵读,等到一篇读完,室内安静下来后,元威帝慢慢踱到前面,突然开口道:“秦忟。”

太子立即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儿臣在。”

“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何解?”元威帝淡淡问道。

秦忟略一思索,朗声答道:“儿臣以为,以利为利,即是以利为目标,那么上下交争利,国危矣!以义为利,即是以义为目标,方为长治久安之道。故而,一国不应该以财货为益,应该以仁义为益,全国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如都能心有大义,不求利益,那国家才能平顺。”

当秦忟回答元威帝问题的时候,全屋学子眼睛都盯着面前的案几,现在回答完,也是一片寂静,连根头发丝儿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等着元威帝的评价,元威帝却不置可否,垂眸站在那里,脸色不辨喜怒。

就在秦忟内心开始忐忑的时候,元威帝又发问了,“元朔三年,巢江泛滥,淹没良田房屋万顷,导致流民失所乃至起兵造反。以此为例,你觉得是以利为利呢?还是以义为利?”

元威帝轻轻几句话,落在秦忟耳里,却犹如响起几声炸雷。

那场流民造反发生在十年前,当时他还是个不知事的幼童。

据后来母后身边的人偷偷给他讲,那一年元威帝派出大军强行镇压,只要造反者,杀无赦。

流民被成片地坑杀,据说巢江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江畔的几座城,城门上挂满了挨挨挤挤的人头。

杀了一大批,剩下的流民也作鸟兽散,元威帝再开仓放粮,把这件事就此平息,因为杀戮太重,以后无人再提此事,都讳莫如深。

如今元威帝突然自己提出来,秦忟只觉心里发寒如坠冰窟。

如若回答以利为利,那就和他开始的答案相悖,如若回答以义为利,那就在指责元威帝是重杀戮轻仁义的暴君。

秦忟站在那里一声不吭,面色苍白,汗水渐渐浸湿了后背。

元威帝见他情形,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个问题不回答也罢,你坐下吧。”

秦忟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连谢恩也忘记了。

元威帝又对他说道:“太子仁义,国之大幸。但,治大国犹如烹小鲜,得拿捏好尺度和分寸,仁义过头就是软弱,有些事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下去以后好好想想。”

秦忟连忙起身,再次谢恩。

元威帝开始用目光在室内梭巡,看到谁谁就赶紧垂下头去,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秦鄔更是都快把头钻到案几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