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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阴鸷王爷/不渝(51)

秦湛缓缓走近,程安只看到一双深黑色绸缎皂靴停在了自己眼前。

“我昨天半夜到的咸都,今早去拜见了父皇,然后就来了这里。”秦湛柔柔低声道。

除了外形的改变,他的声音也有了变化,虽然不失清越,却比以前低沉浑厚。那声音就回响在程安头顶,让她更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你变了。”秦湛又说道。

程安终于抬起头,愣愣地看向秦湛,“我怎么变了?”

“我都差点没敢认,比以前......”秦湛突然收声,用拳头抵着唇低低咳了两声,再扭头看向别处,声音含糊不清,“比以前更好看了。”

程安猛地侧过身,心里一阵乱跳,又甜蜜又心慌,抑制不住地嘴唇翘起,露出一个笑容来。

接着她又转头,拿眼斜睨着秦湛,鼻子里轻轻哼一声,“想不到你还关心这些。”

程安这一眼似嗔似喜,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一抹红,眸子波光涟涟含情带笑,秦湛竟一时站在那里看呆了去。等到反应过来急急转眼瞧向别处,耳根也悄悄红了起来。

两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都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静对无声。

还是程安先开口打破沉寂,“不是还有一年半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父皇把我们几人都叫了回来,说是最近全国各地暴雨,以至巢江两岸很多地方发大水。有水患严重的地域,竟是冲破堤坝淹没了几千民居和田地。”

“父皇让我们学以致用,随同大臣去各处巡查,治理水患。”秦湛回答道,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肃。

巢江历来一到夏季就发大水,从前朝开始就是个棘手的大问题。

元威帝上位后,为了治理巢江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每年都要发放几十万两银子用做治理河道的开支。可堤坝修了一年又一年,年年都在修,却年年闹水患。

元威帝开口简单,发银子治理水患也实属应该,可几十万两银子岂是说拿就拿得出来?先不说宁作边境每日兵士的军需口粮,只说这宫里上下和各官署衙门的开支都不少。

户部尚书程世清每到夏季就焦头烂额,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到处抓银子。随时嘴边挂着一串上火的燎泡,让程安见了好不心疼。

每到这时候,宫里也会削减开支,不光取消所有的宫廷宴会,连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有定量,王皇后更是带头筎素三个月。

见皇后如此,下面的嫔妃也纷纷效仿,害得庆贵妃都是等到入夜后,才让小厨房偷偷做点鱼羹之类,唤程安庆阳来吃。

就算是这样缩减开支,把国库里的银子都搬空了也还是不够。于是程世清实在没辙,就把这事往工部头上推。

李老哥我在这里急得跳脚,你在那边闲情喝茶看戏,户部工部本就一体,这事谁也别想舒坦。

工部李尚书也冤啊,银子不够,他怎么去动工大修堤坝?只能是哪段最危险就补哪里。

怪就怪这段时间虽然一直避着程世清,一个没留神还是惹了他的眼。

于是一到夏季,户部程世清和工部李尚书就老是称病不上朝,都躲在家里唉声叹气。

今年入夏以来,巢江两岸已是连着下了十几天暴雨。

朝廷天天都收到一大叠各处地方官上报的折子,内容全是巢江堤坝岌岌可危,或者哪里河段堤坝已经出现了管涌,恳请朝廷想办法尽快解决。

前几日,元威帝在看了几封折子后勃然大怒,把茶盏都摔了。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着工部李尚书就是一顿痛骂,“天天就喊着银子不够不够,银子朕知道不够,可程世清不也挤出了十几万两吗?难道十几万两雪花银都修不好臻口、千源这两处的堤坝吗?”

“每一年汛期过后,一整年的时间都在修固这两处,可每一年也都是这两处的堤坝最先溃堤。十几万两白银啊,李修明,就算不用沙石,光用银子去垒,也把那堤坝堵上了吧?”

李尚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喊道:“皇上,臣每年都派工部官员下去监工,也都带回了详实记录。那记录簿子足足二十本,全都收在署里,臣可现在就呈上来让陛下审阅。”

“大到采办开支,图纸构画,小到每方沙石,每天人工,无一不记录在册。的确是每笔开支都有出处,没有一点错漏啊。”

其他官员见状,也都喊着陛下息怒,纷纷跪了下去。

元威帝沉着脸不做声,半响后说道:“今次,朕亲自选派监工前去臻口和千源。”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让各皇子也一同前去巡查,既是督管,也是历练。”

话毕,又侧头叫了一声,“顺德。”

“奴才在。”御前太监躬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