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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重生穿越)(144)

提及此事,陶善行蓦地攥紧帕子,不堪回忆的过往掠过脑海,她双眸一闭,将这段抹去,道:“不说她了,关于我的过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只要你问得出,我便答得出。包括我出家之后的日子,南华山的景致,南华庵的凄凉,庵中师父与众弟子的法号,每日修禅的功课,我通通都能告诉你。你说吧,还要我如何证明?”

穆溪白紧紧盯着她,宛如要从她身上挖出无尽过去。秦雅是过去,陶善行是现在,他思慕过秦雅,爱着陶善行,挣扎多年,矛盾许久,最终仍落于一人身上。她问他信不信,可到如今,他信与不信又有何意义?

若是从前,他若信,她就是唯一所爱;他若不信,她也依旧是他所怜所爱的眼前人,但现在……

“我没什么可问,我对秦雅所知亦不深,只是心头尚有个疑问,你若是她就正好,我想问多年了。”他摇了摇头。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当初落发为尼,是因不满与我这桩婚事,还是因为别的?我想知道,你当年心里爱的人,是谁?你为这个男人,又做了什么?”

只这一句话,就叫陶善行哑口无言。

穆溪白落寞自嘲笑笑,道:“我现在相信你是秦雅了。你说秦舒工于心计,擅长拿捏人心,那你呢?你又比她好到哪里?”

陶善行早该想到的,他既对秦雅用情至深,当初南华山发生的事,他又怎会没有调查清楚?

六年前南华山的法会上,她当着一众权贵之面以自己为证,痛陈秦舒所为,以后半生幸福为代价,才将秦舒拉下神坛,她以为那六年的青灯古佛病死清秋已是惩罚,但如今看来那惩罚已是佛祖垂怜。

真正的惩罚是现在。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你要将我与秦舒相提并论,我是不肯的。”沉默良久,她才道,“我落发为尼,不只是因为与你的婚事,还因为我与秦舒宿怨,你既然问得出这个问题,应该也打听清楚了,若非秦舒,原本嫁入镇远侯府的人,是我!”

镇远候府的小侯爷沈浩初,她长姐的夫婿,如今京城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谁又想得起六年多前,被沈浩初藏在心尖上的人是秦舒呢?他与所有被秦舒蒙蔽的男人一样,非她不娶。可对秦舒来说,他只是她无聊时的消遣,是她想要抓在掌中把控的人心,以便在往后岁月里还能加以利用,她看不上当时的沈浩初,从未想过要嫁予沈候。

可……就是这个被秦舒视如敝履的人,却曾是她放在心上数年的少年。她也曾与穆溪白一样,因得那人偶尔馈赠的温柔而念念不忘多年,以至为了这段求而不得的姻缘铤而走险,给沈浩初下了局,欲借落水之险逼他相救,让他顺理成章娶了自己。

秦舒毁了这个计划,只因秦雅是处处与她为难的妹妹,若然秦雅嫁入沈家,日后她就再难拿捏沈浩初,于是秦舒将计就计设下毒局,竟让最无辜的长姐秦婠失足落水为沈候所救,再嫁进沈府。

所以她恨,恨秦舒毁了她的姻缘,也恨这十六载朝夕累积的点滴宿怨,恨秦家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环境,恨生父继母为了金银要将她嫁予纨绔,毁她半生幸福……

那时候的穆溪白,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

“是啊,六年前我喜欢沈候,我喜欢得明明白白。我确非贤淑,一直都疯,但我也不屑与秦舒之流相提并论。”她说着笑了笑,问他,“那你呢?你明知我为人如何,怎又对我数年不忘?”

“若无穆家求亲,只怕你也不会落发出家,对吗?”

陶善行不语。她是恨极秦舒,也痛苦不能嫁予心仪之人,穆家的亲事不是她玉碎瓦破的主要原因,却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嫁予佟水纨绔,半生无望,不如拼却所有一解心头恨。

那时的她,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你一直对我心怀愧疚,以致念念不忘?”

“大概吧。”他淡道。

“那陶善行呢?现在站在你眼前这个陶善行,嫁你为妻的陶善行,你说过以真换真,说过要与我做对真正夫妻。”

陶善行再度站起,走到他面前,仰头问道。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你是秦雅,不知道你爱着别人,不知道你曾经为了另一个男人豁出所有,不知道你也工于心计。我以为我眼前站的,只是个天真善良的山野少女,如你闺名一般,可你不是……”穆溪白说着便见她泛红的眼眶中滚出泪来,他便再说不下去。

他知道,这一番话,比前面所有的言语都要伤人。

泪是烫的,心是凉的。

他否定了她的所有,否定了这半载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