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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刀(140)+番外

钟明沉默片刻,道,“让我想想。”继而他起身出门了。

钟明心里有一把道德的秤杆,经济诈骗之类的案件,他的确耳闻目睹了许多次,却从未亲手接触过。于是这书本上的知识,他始终只是刻板地学以致用着——他如今用这知识做报价、做预算、做总结,然而他从未想过要用这已有的知识来害人。

人心向善,钟明一向是这么以为的。不管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不管邓明胜是人民的公仆抑或是披着善人皮相的毒蛇,这都与他正义的世界观不想干,他仍旧是那个两袖清风的总经理,办起事情时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钟家父母开始在这新房里慢慢适应起来,这新屋子里是家具典雅,设备先进,儿子孝顺,事业有成,一切堪称完美。唯一不适应的,大概也就是那每日早晨先后出门的两个大男人了。

钟父始终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种荒诞的抑郁感让他十分想冲两人咆哮一通,然而这两人除了三餐外却很少白日在家,待得晚间回了来,也都已经是午夜了,所以钟大福欲吼无门,倒是把身子养胖了不少。

任非云虽是身体上吃了大亏,但斗志始终不减。场子里的粉药生意一停,收入立即少了大半,这绝对违背了任非云当初与邓明胜宣战的初衷——任非云本就是为了垄断这生意,才砸了那邓涛的脑袋。任非云终日愁眉不展,然而这时印风的一句话忽然又打开了他心中的千千结:“你在愁什么?邓明胜要是倒台了,他的生意还不都归你?”

任非云想自己真是老了,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思虑这么久都不明白,他果真是思维越发迟钝敏感,这是上年纪的征兆。印风和成俊彻底成了他的左膀右臂,经此一役,任家尽管生意上没什么大问题,但终究有一些元气大伤的意思。白虎终日不见踪影,偶尔出现一次,却总是酒气熏天,神智去了大半的样子。

这日黄昏时分,金地处于沸腾前的沉睡时刻,寥寥的几名服务生在清扫着周遭地面。这地下的娱乐城里开了大灯,不复夜晚时的昏暗淫靡。任非云带着两位臂膀坐在吧台前对账,人前一小杯透明的白兰地,这时白虎步履急促地走了进来。

他步伐迈得很大,走路声音却很轻,一副时分迫切的样子;头上的短发也是凌乱地竖着,衬衫皱巴巴地裹住精壮的身躯,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落魄街头的流浪汉。白虎在三人身前站住了,神色很平静,但胸膛却起伏地很是剧烈。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云老大,我对不起你,上回的事是我做的,我人现在在这,我现在随便你处置。”

印风面无表情地看了白虎一眼,继续低头对着几天的账目。

成俊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虎,那眼神似乎要把人戳出个洞来。

任非云从高脚椅上转回身,盯着白虎燃了跟烟,不冷不热地问,“账单呢?”

白虎低着头,两腿立得笔直,“给邓明胜了。”

任非云点点头,“好,你站着,等等再给我说这话。”随后他掏了手机,叼着烟打了个电话,那姿势其实和印风有些相像——印风当年刚出道,许多事情都是从任非云身上学得的,包括这细微的小动作。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一贯跟在任非云身旁的外国保镖忽然拎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进来,女人脚步踉跄眼睛浮肿,满头长卷发纠结成了干枯的一团草,再不复往日光鲜可人。

白虎看了一眼妻子,倏地就跪在了任非云面前,但仍旧是不敢抬头,嗓音沙哑得濒临崩溃:“云老大,这事不怪她!她什么都不懂!您放了她,随便怎么罚我!我求求你了,别动她,别动啊!”

男子汉跪在任非云身前,流下了两滴鳄鱼眼泪。大概是由于眼珠子大的缘故,泪滴也特别的圆实饱满,砸在地面上几乎要发出清脆的水声。

潘淑云瘫坐在地,一旁的保镖仍旧抓着她的乱发,然而她已经不挣扎了,只是怔怔地望了白虎,又吸了吸鼻子。

任非云很相信白虎,但是任非云不相信潘淑云。

他无法理解夫妻之间相濡以沫的感情,所以在他看来,潘淑云之所以走这么一步,无非是得了邓明胜的好处。他可以原谅白虎,然而绝对不能放过潘淑云!尽管任非云老了,可他自以为,斩草除根的道理还是能懂得的。

任非云一脚踏在地上,慢慢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他朝那保镖看了看,保镖便拖垃圾一般得拽着潘淑云的头发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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