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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176)

“穆还没回来?”

阿嫚点点头,“他还在印尼。需要喊他回来吗?”

“不必了。我马上去柬埔寨。你来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之前阮咸打电话,阿嫚在隔壁听了个大概,此刻忍不住有些惶然地看住他:“是去救小姐吗?会有危险吗?”

阮咸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 谁知道呢? That which god gives,nobody can ban。That which god bans, nobody can give。”

呵,上帝若是要一个人走鸿运,简直挡都挡不住。秦瑞铖正在用阮咸先前交给他的窃听器偷听秦林恩在书房里的通话。

电话来自于那个艳名高炽的女人,顾倾城。

当然,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秦亦峥的生母。他有些恶毒地想,要不是秦亦峥和秦林恩长得还挺像,谁晓得秦亦峥到底是谁的种呢。毕竟顾倾城裙下之臣数不胜数。不过那女人真是绝世尤物,让人见之难忘。

可惜他的这位父亲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声音依旧冷冷的。

“顾女士?”

“你找我?你可以电话里说。”

“除了秦亦峥的婚礼,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

秦瑞铖陡然想起一句歌词,“ 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上”,差点笑出声来。

电话很快挂断了,他听不太清楚顾倾城说了什么,但是似乎那位尤物要来见旧情人?他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两下,秦瑞铖拿起手机,发现竟是阮咸发过来的简讯。一如既往的傲慢口吻,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这位阮家大少爷还真是半点不懂礼数,把自己当做他家的家仆一般,呼来喝去。让他先搁浅计划他就要乖乖听话不成?笑话。虽说他手上有自己的把柄,可是那又怎么样,真理往往掌握在拥有说“不”权力的人手中,而现在的他,便拥有说“不”的权力。秦亦峥这次铁定活不了了,至于那匹大洋马,说不定最后还能落在自己手里。

想到自己左右逢源,又畅想了一下自己执掌家业、说一不二、春风得意的未来,秦瑞铖神色愈发自得,指关节忍不住轻轻在桌上敲起小曲来。

然而视线不经意瞥到桌角的“全家福”,秦瑞铖便再次不太开心了。那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在校园拍的。他自己穿着学士服,手里抱着一束花,一边站着他俊美儒雅的“父亲”,另一边是坐在轮椅上面目平庸的“母亲”,三个没有半点相似的人,站在一起拍这样的照片,简直仿佛某种笑话。他若干次想把这相框扣倒在桌面,或者扔进书橱的最深处,可是不能够。他深深地凝视照片上那微笑的女人,如果命运可以选择,他倒是希望他能是顾倾城的亲儿子。

再忍忍罢。秦瑞铖暗暗告诫自己,他搓了搓自己的脸皮,推门下了楼,朝一楼养母祈祷的静室走去。

佛龛里是一尊银质圣母像,前面还敬奉着鲜花和水果。轮椅就停在佛龛下方,林菱坐在轮椅上,她面前的小几上摊着一本圣经,边角都已经磨得起了毛,她双手合十,正在履行基督徒的日课。

秦瑞铖在静室外面焦躁地踱了两步,他的这位“母亲”不知道怎么弄出了这么一个不中不洋的祈祷仪式,偏偏还每日早中晚三次,简直比上工还准时。他的父亲此刻正在小憩,他只有这么片刻最安全的机会,因为只有这个静室他能笃定没有“眼睛”和“耳朵”。

终于有轮椅在地面滑动的声音,秦瑞铖示意家里的女佣去忙自己的,便推门进了静室。

林菱看见儿子,有些意外,他是很少进她的静室的。

“阿铖?”

“妈妈--”秦瑞铖金丝边眼镜后面的眼睛闪烁了几下,低低地这般唤了一声。

林菱有些怔愣,他很小的时候,还会像一块粘人的小汤团一样喊她姆妈阿妈妈妈,后来车祸之后就开始中规中矩地喊母亲、父亲,她怅惘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这孩子她看着他从不到桌子高,长到了现在的俊伟男儿,三十年的陪伴也和亲子无异了。她的声音不觉也放轻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却看见她的养子嘴唇嗫嚅了半天,噗通跪在她的轮椅面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早上顾倾城给父亲打电话了,我听见她说要来见父亲,谈什么紧要的事情。”

“来了便是客人,来便来吧。”

“妈妈,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打电话给父亲我们不知道,可是她从没有能踏进我们的家门半步。便是上次寿宴,她也只能骗到别人的请柬进了酒店。您想想,我们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她十有八九是来游说父亲。”秦瑞铖本想继续说“顾倾城想让她的儿子的继承家业”,却猛地想到他的养母对养父的感情,“继承”二字实在说不得,赶紧咽了下去,继续道:“秦亦峥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我不过是抱养的。人心都有一杆秤,父亲,父亲他心中定然是偏向他的亲子的。我不怪他,父亲他刀头舔血辛苦半生挣下来的家业,他愿意给谁就给谁。可是自从上次南非铂金矿的事情之后,父亲似乎已经知道了,明显厌弃了我。”秦瑞铖的声音微微哽咽,素来高傲的头颅软弱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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