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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29)

即使已经走出去十米,阮沅都能感受到两道色眯眯的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发誓一定要给艾德里一点教训。等到转了弯,瞅准四周无人,阮沅一脸厌恶地将奶油蛋糕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宿舍,阮沅欣喜地发现阿米佳和她一个宿舍。

“嗨。”阮沅真心觉得挺高兴的,有种进大学后发现初中好友也在同一个大学的感觉。

阿米家笑眯眯地递给她一块馕,说是在食堂时替她留的。阮沅感激地接了过来。馕干而硬,也没有酱料,阮沅就着凉水吃了下去。大概是饿狠了,居然吃得挺香。

宿舍里没有卫生间,都是到外面的公用厕所去方便。

外面有女工们在呼朋引伴,阮沅有些好奇地问阿米佳她们去干什么。阿米佳告诉她要么是去洗衣房擦洗身体,要么是趁着放风的四十分钟出去逛逛。

原来还有“放风时间”,阮沅暗暗记在心底。

阮沅装作闲谈的样子,又向阿米佳打听了几个关于制衣厂的问题。可惜阿米佳英语水平有限,遇到一些单词用英语讲不清楚,下意识地便用上了母语。阮沅听得有些糊涂,只能回去后找个翻译。

因为怕脸上的修容液落色,阮沅没敢去洗衣房擦洗身体,只能忍受着满身的臭汗,合衣躺在了木板床上。草席粗糙,枕头大概之前一直没有洗过枕套,散发出一股子油腻的气味,阮沅嫌恶地将枕头丢在了一边。床上也没有蚊帐,热带地区蚊子偏偏一只只恨不得有歼击机那么大,只能点蚊香,阮沅被呛得简直要泪流满面。天气炎热外加她有心思,所以也不敢睡得特别死,这一夜简直像是昏迷,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载沉载浮。

好容易到了晨光熹微,她便起了身,蹑手蹑脚地将这糟糕的宿舍场景拍下,然后拿着自己买的口杯牙刷去洗衣房洗漱。

她洗漱到一半,阿米佳也过来了。两个人结伴去了食堂。早饭是每人一碗可以当镜子照的稀饭外加一个馕,和一小碟像稀水一般的蕃茄酱。

米饭喝在嘴里还有股不明显的馊味,喝得阮沅几欲作呕。然而周围的女工却仿佛味觉失灵一般,一个个吃得精光。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剩下的话就太扎眼了,阮沅只得屏住呼吸灌了下去。

七点二十的时候,管事的胖女人出现在了食堂门口,赶鸭子一般催促着女工吃完赶紧做事去。

七点半的时候,阮沅已经又坐在了工作台上,她需要一直干到中午十二点,然后有四十分钟吃饭和休息。再从十二点四十一直干到下午六点四十。这样一天共计工作十个小时四十分钟,据阿米佳说,之所以比以前少了二十分钟的工作时间还是拜这次火灾所赐。

然而就在阮沅给t恤钉彩色宝石正钉得心浮气躁时,艾德里带着几个男人向她的座位走来。老远便能看见他巨大的鼻孔像水牛一般翕张着。

莫名的心慌,阮沅手一抖,针扎在了手指上,沁出了大颗血珠。

“把她给我抓起来!”艾德里不复昨日“慈善”的模样,手一挥,指向的正是阮沅。

暴露了。阮沅来不及思考哪里露陷,已经将手边满盒子的彩色宝石兜头盖脸像艾德里的方向泼了过去。

“啊——”正在做工的女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一个个尖叫起来,阮沅蹙了蹙眉,她一直不明白全世界的女人为什么遇到意外情况就会尖叫,要被强/奸时尖叫,看见大狗扑过来的时候要尖叫,看见蟑螂还是要尖叫……

彩色宝石五色斑斓,这么哗啦啦地泼过去,简直像一道彩色的瀑布。阿米佳呆呆地看着阮沅,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阮沅被阮咸逼着练过几年泰拳,所以此刻她并不很担心自己跑不出去,那些要紧的东西她都是随身携带,只要她跑出去,就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

艾德里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女人会这么棘手。他早晨在工厂里转悠,结果看见每天负责来掏垃圾的老头坐在地上,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个装着奶油蛋糕的塑料袋,老头打开袋子嗅了半天,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奶油,然后就开始大口吃起来。艾德里惊得眼睛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分明是他昨晚给那个印度来的小妞的蛋糕,怎么会在垃圾桶里?要知道这工厂里的女人,能吃过奶油水果蛋糕的有几个?她昨晚明明羞涩地收下了。艾德里觉察到了不妙。

其中一个手下被突如其来的的“宝石雨”给阻了一下,另外一个已经试图去扭阮沅的胳膊。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阮沅捏紧拳头,狠狠捣在了那人的脸上。然后又飞起一脚踹在了艾德里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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