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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52)

一只豹子居然叫小谢,难道它还会吟诗不成,阮沅在心底嘀咕了两声,撇了撇嘴,径直朝门外走去。

“跟着她,好姑娘。”秦亦峥拍拍小谢的脑袋。小谢有些不满地将前爪在地上扒拉了两下,留下两道痕迹,这才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跟了上去。

到底多两只脚,阮沅很快就发现那只威风的大猫很快就跑到了她的前面,她故意放满脚步,那只大猫还不忘神情高傲地回头看她一眼,眼神嫌弃。

路边的花店大概刚开门不久,老板在木板上铺了碎冰块,几个工人正从大红色塑料桶里将一捆捆新鲜的兰花、茉莉、玫瑰、荷花捧出来,堆在木板上,一个脚踝上系着铃铛的女孩子赤脚盘坐在木板后面的草席上,正在用柔韧的书叶子将金鸡菊扎成一小束。看见小谢,女孩子亲热地丢下手里的活计,从身后拿出一个饭盒,将里面的鸡腿丢到小谢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小谢一口叼进嘴里。

看来这只大猫还是个明星动物,瞧那姑娘看着它的模样,眉开眼笑的,也不知道透过这只大猫看见了谁呢。阮沅忍不住腹诽。

系着铃铛的姑娘也瞧见了阮沅,主动问候道:“萨瓦迪卡。”

拜《暹罗之恋》这类小清新的泰国电影所赐,阮沅知道这是泰语里的“你好”,赶紧也回了一句“萨瓦迪卡。”

女孩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泰语,这回阮沅可听不懂了,只能讪讪一笑,比划着表示自己不懂泰语。

小谢已经吃完了鸡腿,吐出了不带一根肉丝的骨头。然后它将脑袋凑在那堆鲜花里,拱了半天,大概被花粉呛到了,居然打了个喷嚏。逗得阮沅哈哈大笑。

这只傲娇的大猫大概也知道被嘲笑了,一脸郁卒地转头就走,浑然不知道自己脑袋上还粘了几片花瓣。阮沅顿时觉得除了体型,这只大猫其实和伍媚养的那只俄罗斯蓝猫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二货。她朝女孩挥挥手,追上去将大猫头上的花瓣拂去,又壮着胆子在它流畅的背脊上摸了摸,它的皮毛比寻常家猫的毛毛要硬一些,但手感不错,滑溜溜地如同一匹缎子。

大猫扭脸朝阮沅龇了龇牙,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两声低吼,见阮沅并没有害怕的意思,便扫兴地闭上了嘴巴,加快步伐往前走。阮沅不紧不慢地跟在它的后面。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花店的女孩子手里捏着一茎荷花,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和小谢的背影。花店老板,也就是女孩的父亲,在自己的姑娘肩上轻轻一拍,劝道:“叻达娜别看了,她肯定是顾先生的女朋友,顾先生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你可曾看见他带什么女人回来过,可曾见他和年轻女人说过话?还有那只云豹小谢,一般早晨不都是他遛着的吗?今天却交给了那位小姐。人啊,不该有的痴心不要有,这样只会自寻烦恼你懂吗?”

少女眼圈微红,半天才低低地说了一声“是”,然后便又坐在草席上整理金鸡菊了。

一人一豹在山谷里转悠了一圈,稻田里农人在撒一种粉状的营养素,纷纷扬扬如同下雪一般;妇女们在芭蕉树之间晾晒白布衣衫;小女孩儿弯着腰在地上采摘曼陀罗花,然后互相别在鬓发上;男娃娃则拿着细长的竹竿当马骑;也有赶着去上课的少男少女,白色衬衫下搭配藏青色的短裙或者长裤,黑色的鞋子,胳膊下夹着扁扁的书包,手里拿着竖笛急急地往前走……总之,在阮沅的眼中,山谷的生活宁静美好,连呼吸着的空气都是又湿又润,叫人心旷神怡。

云豹小谢对这里的景色已经是司空见惯,浑然不像自己身侧没见识的女人一般东瞅西瞧,它目不斜视地往它的秘密地盘——一个被当地人唤作“Mae Yen”的小型瀑布走去。

阮沅老远便嗅到了水的气息,但是见到小瀑布时还是兴奋地满脸发光。瀑布下方有一个小水塘,水质清澈,游鱼可见。阮沅正准备蹲身戏水,小谢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入水潭,舒服地在水里摇头摆尾,水花因为它的动作,四下飞溅,将水潭边的阮沅衣服都弄湿了。

阮沅本来并不打算和一只动物计较,可是这只坏心眼的大猫简直像成了精,她蹲在哪块儿,它就故意往哪便扑腾,仿佛不把阮沅搞成落汤鸡便不甘心似的。

阮沅想拿水潭边的泥土丢它,又顾虑这毕竟是只野兽,兽性大发就不好了,只能自认倒霉地离开水潭,走远了些。

然而才走了没多久,她便听见了有汽车轰隆的驾驶声传来,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西方游客。然后她又听见了一个男人蹩脚的英文:“我的上帝,多么美丽的一只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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