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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们分手(310)

——你的家人也是同样,你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他们只会欢喜快乐,而不去计较其他的许多。

——不要怕。

林水程接着、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找到的指示剂,老师,无能的人才会深陷在不可解中迷失自我,真正探索世界的人会穷尽一切能力寻找那个指示剂,朝闻道,夕可死矣……可以被预测的命运,不配称为命运;只有人本身,是混沌系统的指示剂。我们用错了方法,就像古登堡里克特复发关系式那样,本诺·古登堡研究地震混沌系统,用的是统计学,而不是预测学;已发生的所有地震震级、能量、地震烈度和加速度,都成为他研究的基础,他找到了规律。”

“我从来不认为人类拼命接近理论边缘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您说的浪漫,我至今也觉得浪漫,如果说这是从古至今所有生物的命运——为这个宇宙所困住,注定拥有不了比宇宙更高的视角,注定无法接近所有难题的答案,那尽最大努力反抗这样的命运,就是人的伟大之处。”林水程哑声说,“您不知道,因为您不爱人。”

那些被设计好的道路或许在别人的意料之中,但那些他曾经拥有过的——不是假的。那些人间烟火气,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都是他切实经历过、拥有的东西。

是爷爷佝偻着背为他煮汤的夜晚,是林等冲进他的教室扑进他怀中说“哥我被人打了”那种又委屈又淘气的声音;是林望和他并排走回家的那个雪夜……是楚时寒做给他的风暴瓶,傅落银吻过他的唇。甚至是杨之为——他本身从始至终的鼓励与陪伴。

杨之为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出声,雾气弥漫着,林水程在幻觉与发昏中苦苦支撑,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深吸一口气,而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起来,想要站起身往外跑去!

绳子的束缚依然死死地捆着他,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血液减少了流通,下半身毫无知觉,陡然一动,林水程整个人都剧烈痉挛了起来,而后被旁边两个RANDOM成员死死地摁住了——“老实点!”

这一下的挣扎耗尽了林水程的所有力气,林水程再次跪倒在地上,膝盖剧痛。他剧烈地喘息着,视线因为疼痛和雨水而再次模糊。

“不可能。”杨之为沉声说,“我的算法没有任何错误!你的理论是歪门邪道!”

他的声音里出现了微微的颤抖,很显然已经被林水程这一番话扰乱了心神。属下在旁边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第三声时,他才回过神来,猛然回头问道:“什么?”

属下被他血红的双眼骇得一惊,下意识地心惊胆战地重复了一遍:“……傅家的人来了……”

车辆轮胎驶入的声音从远到近,车灯亮起。

傅落银按照约定只身前来,车灯打到最亮,通过了关卡中的武器监测来到了这里。

扩音系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墓园,散发着阵阵回声:“我一个人来的,车上已经清空了,没有其他武器。你们可以派人来检查。你们这里的坐标,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林水程在哪里?”

杨之为做了个手势,取消了高能辐射雾的发送,浓白高热的雾气渐渐消退,如同冬天附着在窗上的水汽被抹除了。

天地渐渐明晰。

青灰的雨幕中,傅落银一身联盟制服军装,笔挺严肃,开门下车。他撑着一把黑伞,黑色的手套几乎与伞柄融为一体,仿佛泼开的浓墨,将要融化在这青色的雨幕中。

看见道路尽头站着杨之为,傅落银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杨之为问他:“B4呢?”

傅落银语气漠然:“在车上,我要先接林水程。”

“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真实性?”杨之为紧紧地盯着他。

“随便你们信不信,我要林水程。”傅落银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你们现在就可以派人去车上查看。”

他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旁边的组织成员下意识地抬起了枪,黑压压的一片枪口对着傅落银,气氛胶着紧张。

即使傅落银只有一个人,但他浑身散发的压迫感依然无比强烈——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会留着什么后手!

林水程跪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干哑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他听见了踏着雨水向他靠近的脚步声,熟悉的薄荷香气袭来,那双军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想告诉他快走——但是嗓子已经全哑,只能比出一个简单的口型,不知道傅落银能不能看到。

“我来接你了,林水程。”傅落银俯下身,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