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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女守则(644)

作者: 鸿一菌 阅读记录

说着笑意更浓,意有所指道:“您为前线出力,李良媛也是个有心人。太后听了没有不夸赞的,直说知土并那几个愿意嫁去边关的宫女都是好的,嫁妆都由万寿宫出,还说知木留下服侍李良媛也是个好的,这会儿宫里不好恣意打赏,往宫外赏知木家人也一样。”

她这样老辣的掌事姑姑,看人看事自有一套。

是以话说得漂亮,无意打探更无心提十然,亲自执筷布菜服侍念浅安用完早膳,才敛去言行间的欢喜关切,声音忽低,“奴婢来前先去了趟乾清宫,本是代太后看望皇上,却见御书房灯火通明,除了太子、乐平郡王几位皇子,靖国公和阁老们也在,奴婢冷眼瞧着,睿亲王府的丧事恐怕不会大办。”

言外之意,除却王府丧报,朝中另有大事。

念浅安不无意外,等瞧见从前头回来的楚延卿腰间玉带外只扎了根麻绳,听完礼部拟的王府丧仪没记住老长一串谥号,只记住亲王亲王妃丧事从简本简,就更意外了。

她瞠目结舌,“朝野不禁礼乐、王公不用服丧、灵柩只停七天?礼部,不对,父皇这样治丧会不会太敷衍?”

不应该啊?

说得难听点,睿亲王府和康亲王府就是两块活牌坊,时刻彰显着皇上左手孝悌右手皇权,多么伟光正!

结果亲王丧仪定得如此草率,自打龙脸是闹哪样?

“虽然新年在即,王府丧报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念浅安眨巴眼咂巴嘴,搜肠刮肚找不出好词,只得继续瞎说大实话,“不过到底是父皇的叔父叔母,父皇再’伤心过度’,也不带这么犯浑的。衙门还没封印,御史言官还没封笔,父皇这是找骂呢?”

楚延卿自顾沉吟,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低头佯怒着瞪媳妇儿:他家笨兔子人笨嘴不笨,简直比御史言官还敢说!

心下无奈哂笑,瞪完媳妇儿抓起热毛巾覆脸提神,仰着头静默片刻,隔着雾气响起的嗓音闷闷沉沉,“父皇不是不想大办丧事,而是朝中局势不容许。我也是刚知道,之前一同送进京的除了边关捷报,还有一封直呈御前的秘折。魏大都护参了姜大都督一本,历数姜大都督十项罪状。”

欺男霸女、受贿渎职、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染指粮草等等,不一而足。

念浅安目瞪狗呆:陈姑姑好眼力,朝中果真出了大事!

十项罪状什么的,听起来好耳熟。

隐藏杰克苏魏父肩挑文武两道就算了,居然还自带反弹技能,曾经背负过的骂名全都原样甩给姜大都督可还行?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姜大都督这坨纨绔烂泥,当初可是皇上施恩椒房殿,龙爪一松放进川蜀都督府亲手糊上墙的!

“父皇呕心沥血筹备多年,没有放任前方打仗、后方失火的道理。”念浅安跑偏完毕,满脑门阴谋论,“魏大都护坐镇帅营,更没有放任姜大都督胡作非为的道理。除非是故意的。父皇故意抬举姜家,魏大都护故意放任姜大都督。”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姜家富贵,全因姜贵妃的裙带关系。

一旦失却圣宠,椒房殿和乐平郡王府将如何自处?

魏父甘为皇上鹰犬,椒房殿和姜家,会不会也是皇上磨砺多年的另一把屠刀?

念浅安心口惊跳,盯着亲夫嗓子发干,“参本爆出的时机,太巧了。”

家国军事面前无私情。

王府丧事得靠边站,椒房殿恩宠也得靠边站。

秘折留中不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告示朝野。

“父皇还让不让人过个好年了?”念浅安润润嗓子小声逼逼,举起爪子戳亲夫喉结,“父皇究竟想干什么?”

楚延卿久久不语,动了动微痒的喉结扯下热毛巾,捉住媳妇儿的爪子抵在嘴边,低下头沉声反问,“你信父皇吗?”

念浅安微愣,心口又是一阵惊跳。

脑中闪过一节节断片:魏父出征、二皇子圈禁、毅郡王离京、姜元聪除族、七皇女定亲、十一皇子出继、尚郡王府自闭、承恩公府自讨没趣、睿亲王乍然薨逝、姜大都督被参、姜家势力岌岌可危。

要不是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皇上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她简直要怀疑躲在暗处谋算二皇子、乐平郡王的幕后黑手,不是尚郡王而是皇上了。

她举起另一只爪子,用力掳了把脸,抹去满脸扎堆的七情六欲,用力点头,“信!”

楚延卿无声勾唇,眉眼间却盘踞着五分担忧五分晦暗,唇瓣轻碰媳妇儿的爪子,沉声又问,“你信我吗?”

念浅安顿觉这话也很耳熟,踮起脚啵一口亲夫手背,毫不犹豫道:“信!”

她信李菲雪,也信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