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最近接触得比较多，陶卉觉得韩不羁当时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眼神深情，反而像是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呢？
是“啧，这个陶卉真麻烦！”
还是“啧，这个陶卉，生着病还拍什么戏！”
两相比较，陶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偏向后者。
陶卉往床上一倒，手臂碰到个硬纸触感的东西，反手摸出来一看，是一张被她画了三个大王八的韩不羁签名照。
这大概是刚进剧组那会儿画的，陶卉挠了挠头，她这段时间对韩不羁的印象，好像还挺正面？都已经不能坦然地往他照片上画王八了呢。
手机亮了一下，是浔妈的信息：
【苗苗下午就回酒店，你看着她，别让她再吃那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了！】
陶卉给周浔回了个信息，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
酒店热水很足，陶卉在氤氲的蒸汽里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进了《晟珏》剧组后的每一天。
苗苗在医院查了血液和胃部残留，但她吐了那么多次，没查出食物中毒具体的食源是什么，医生也只说有可能是蘑菇、木耳这种的菌类。
偏偏苗苗那天中午跟她一起吃了个自热火锅。
如果不是韩不羁那句提醒，陶卉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从进了剧组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倒霉，她也会觉得是苗苗自己吃坏了什么东西
被烫伤的手臂、苗苗住院那天的咖啡、还有推她入湖的那一掌、短时间内被流传出去两次的剧组内部照片。
如果不是韩不羁帮忙，这两次里，随便哪一次的热搜都会变成她事业的第二次滑铁卢。
陶卉缓缓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被水汽凝结。
她看着摆台上那瓶桃子味道沐浴露，那是刚进剧组不久，韩呦笑眯眯地过来敲门：“陶卉姐姐，这个沐浴露超级好闻，送给你呀。”
笑容那么甜的女孩子，到底为什么呢。
桃子沐浴露落进垃圾桶里，陶卉垂眸，轻轻叹了口气。
对韩呦的怀疑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不能跟周浔说，更不能跟苗苗说。
不然以苗苗那个丫头的性格，真跑上门去找人麻烦，那就是诬陷、就是给女艺人泼脏水，真闹大了，苗苗只是个助理，反而会被公司高层息事宁人地辞退。
陶卉深吸一口气，苗苗是因为喝了她的咖啡才倒霉的，她心里总觉得愧疚。
从浴室出来陶卉简单吹了头发，在脖子上涂了厚厚的遮瑕，没化妆，套上飞行员外套、紧身牛仔裤，蹬了一双马克靴，准备出去买点好吃的给苗苗。
这家里影视基地最近的超市是一家会员超市，每年年费260块，这钱只是用来买进店资格的，陶卉本来今年不打算办了，毕竟刚买过房子。
但苗苗以前乐意屁颠屁颠地跟她借卡，在那里选两样进口水果什么的。
陶卉想到苗苗那天晕倒前苍白的小脸，又冲了一年会员，推着推车在货架间慢腾腾地逛着。
正伸手去拿最上面那排的大包进口薯片，手机在牛仔裤里“嗡嗡嗡”震了起来，陶卉被掉下来的薯片袋子砸了一下，急忙扶正墨镜，宽大的墨镜挡住半张脸，她才接起语音请求。
“陶老师，忙不忙？”一个沙哑得像是老头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陶卉愣了一下，弯腰把薯片丢进购物车里，看了眼手机。
是小迷弟的语音没错啊？但这个沙哑沧桑的声音是什么情况？
陶卉问：“小迷弟？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兀地响起“哔”的声音，再开口时又变成了小迷弟平时那种阳光温柔的声音：“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室友。”
室友？你室友声音咋像你爸似的，这么老？
或者，可能是大男孩之间互相开玩笑？
陶卉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跟小迷弟随意聊着。
突然想起，这几天好像在哪儿看到过“阳光学弟”的字样，但是，是在哪儿呢？
“陶老师，你还在听吗？你在哪？很热闹的样子。”小迷弟说。
“啊？哦，我在听我在听。”小迷弟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陶卉拿了两盒山竹丢进购物车里，“我在超市，有个朋友今天出院，我来给她买点零食和水果。”
“哦。”小迷弟应了一声，突然问，“那个给你送烫伤膏的同事怎么样了？”
“他啊。”陶卉想了想，如实说，“他最近帮了我挺多忙的，以前我不太喜欢多跟他接触，不过最近还好，突然觉得，他可能不是我以前认为的那种人，就、他以前吧，让我觉得他是我最讨厌的那个类型。”
小迷弟那边慢悠悠地问：“陶老师，你最讨厌类型，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