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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痕沙(32)


果然谢大夫沉吟道:「那为他施展此术的人必定能办到,只是脸上筋脉断了,要重新连接,一则过于疼痛,必然胜过第一次百倍,二则筋脉必然短上一截,怕是会表情僵硬……」
乔玄冰沉默不语。
谢大夫看了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属下开一张养生的方子,只要按时吃药,或许还能多延些时日,等到解毒的那天。」
如果不吃药,当然就是熬不过去的了。
没想到他身上的病竟然这般重了。
乔玄冰有些失神。当年单渺之重伤吐血时躺在他怀中,他还以为单渺之恐怕不能幸免,谁知还能被燕青阳救活。一个身负嫁衣神功的人,也就相当于有了救人之法,又怎地……怎地会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救不了?
他感到有些无法相信,可是谢大夫的神情却是容不得他质疑。
既然是几年前的毒伤,那可能是乔时超箭上抹了毒,也可能是他在中原时受了伤……当然也可能是他在乔府里中的毒。
想到当年的燕青阳泪眼婆娑的模样,乔玄冰不由得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他却偏偏还是那么娘娘腔,只当自己是女儿家,丝毫没有男儿血性。
若他当真是那时就中毒,却在自己面前一点都没表示出来,那他可真要刮目相看了。
「教主,如果没事的话,我让药童去煎药?」谢舟发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教主竟然神色怪异,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吧。」
乔玄冰让霓裳陪在燕青阳身旁,等到对方醒时便让人传话予他。他教中事务太多,实在没心情整天陪着一个不男不女的下堂妻。
不,他还没过乔家的门,连下堂妻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惯于以教主夫人身分拿nie自己的娘娘腔。

燕青阳醒过来时,恰是傍晚。
一身鹅黄袄裙的霓裳正在吩咐小丫鬟煎药,看他醒来,打发了人去告诉乔玄冰,笑着对他道:「薛老板醒了吧?教主说请你暂且在府里歇息几天,酒馆就先别开了。」
燕青阳*知乔玄冰并没有将他的身分告诉霓裳,稍稍有些心安。即使到了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时候,他也十分鸵鸟地想掩盖这个事实。
即使他露出马脚又能怎样,只要他不承认,乔玄冰就不能说他是燕青阳。
他刚坐起,小丫鬟便端了汤药下来,请他服下。
他原想推拒,却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道:「这是养生汤,解不了你体内的毒,暂且喝喝罢。」
他竟知自己身中剧毒了?
燕青阳内心一片慌乱,却知自己不可自乱阵脚,定了定神道:「多谢乔教主美意。」
乔玄冰目光灼灼,凝视着他。
他不愿与乔玄冰对峙,于是将那一碗浓黑的汤药喝了。温热的药汁流入腹中,起了一阵暖意,让他肺腑间的疼痛稍稍缓解。
他用袖子轻拭了唇角的药汁,发现乔玄冰仍然在看着他,便知自己的动作仍然脱不了脂粉气,令他起疑,于是放下了手。
「屡次打扰教主,薛某十分不安,这就拜别了。」
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青阳。」乔玄冰声音平平,「你是先父和母亲都看中的人,如今你已回来,便在这里住下吧。」
他勉强道:「恕薛某驽钝,不知教主说的是谁?」
乔玄冰冷笑一声:「你和单渺之说话时,还提过燕青阳的,现在却来装不认识他,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原以为燕青阳会继续哭哭啼啼地痴缠,没想到居然会装聋作哑,令他十分诧异,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全然无用,谁能想得到,要他承认身分都这么难。
难道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的痴缠?
乔玄冰心中的释然之下,又有些淡淡的不悦。
时过境迁,他也知道少年时铸成的大错,应当一力承担。即使燕青阳是个泼妇他也得忍下,何况燕青阳又不是泼妇,最多只是女气而已。
他向来将燕青阳当成个不男不女的疯子,如今识破了对方的身分,没想到对方竟然恨不得摆脱自己,倒让他狠狠吃了一惊。
此时燕青阳只穿了一件中衣,越发显得瘦削。乔玄冰忽然想到,当年进入他身体时,那种不同于女子的炽热和紧窒之感,心念不由得微微一动。
「乔教主,我想我应该离开了。诸多打扰,还请见谅。」燕青阳下了床,欠了欠身,便将自己的外裳披在身上,往门外走去。
「去哪?」
「当然要回山下酒坊去。」燕青阳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看他,「我店中生意还要照看。烈烈……就烦你多加照顾了。」
「薛老板,你想出去勾三搭四吗?」乔玄冰冷冷地道。
被玄冰这么指责,青阳耳根都有些微微发红,蓦然转过身来:「你胡说什么……在下家世清白,乔教主不要侮辱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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