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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醉非觞(6)

这个人……竟然连这点钱也不放过……

萧远浚几乎能感受到绣娘七窍生烟的心情,在青楼中混的如果没有背景,就很难生存下去。

天香楼是扬州第一的青楼,就是萧远浚也知道,绣娘的靠山是扬州知府李大人,原辰卿能从她手里挖出送出去的钱,想必也是因为狐假虎威的缘故。

原辰卿的商人本性大概会很难改变了,偏偏萧远浚最讨厌的就是他的铜臭味。想到自己要忍受一辈子,萧远浚不禁额际隐隐发痛。

萧远浚的王府离原辰卿的故宅不近,但原辰卿长年在外地经商,也不觉得路途遥远,倒是觉得初次到王府后就要喝下一碗黑色的汤汁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

「补身体的,你喝吧。」萧远浚低头看着手中的密旨,没再理他,密旨是皇兄萧远澜派人送来的,说是他与楚风落出门远游,朝中有什么大事就交给他了。皇兄原来为国事操劳,一日不敢稍有放纵,自从后来与楚风落在一起后,便想方设法把国事推到他身上。

原辰卿皱眉道:「我身体很好,不用补。」

萧远浚哼了一声。

原辰卿心想真是小孩子,这种事情也要生气,秉着生意人以和为贵的想法,只好皱着眉头喝了下去,萧远浚眉头舒缓下来。

这碗自然就是能让男子怀孕的子母果熬出来的药汁。如果原辰卿不喝,他也会设法逼他喝下去。

原辰卿在王府中住了下来。

他住的地方是王府主屋,与萧远浚住的房间很近,但萧远浚每天早上都去上朝,退朝后,又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回到家已经中午,晚上又早早睡了,原辰卿即使想每天跟他在一起也十分困难,于是便将生意做到了京城,每天也是早上出门,中午在萧远浚回家之前回来。

原辰卿渐渐发现萧远浚有些对他冷淡,有时不回家只是借口,常听下人说,萧远浚在朝中大臣的家里与一些歌妓说笑,那个大臣便说把几个歌妓送给他做丫鬟,萧远浚只是不置可否,并没有直接拒绝。

虽然原辰卿有些怀疑萧远浚已经不爱他了,但萧远浚不说,他便也从不问。爱人之间的相处要对对方有信心,在萧远浚没提出之前,他不该怀疑。

原辰卿发现自己的身体日渐变差,有时做事做到一半就会睡着,而且忽然出现了呕吐的毛病,有时刚把吃过的东西吐出,仍然呕吐不止,只能吐出酸水,而且呕吐得越来越厉害。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却不知道是怀孕的症状,心里暗暗猜测,可能是病发了。但是他的病即使是名医也治不好,看一般的大夫也不顶用,于是便拖了下来。

人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的空虚寂寞,有时他会感到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有种想对人倾诉的感觉,但这么多年早已独自走了过来,也没想过要对谁倾诉,如今虽然跟萧远浚在一起,但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没到那一步,而且,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感觉总有些滑稽。

原辰卿忍不住笑了一下,或许也只有他才会把自己的恋人当成孩子。其实萧远浚也的确只是一个孩子,比自己足足小了九岁……

才十六岁而已……

十六岁的自己,也像他一样,心高志远,只是早在几年前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时,像云雾般消散了。

第二章

原辰卿正坐在桌边与萧远浚一起吃午饭,两人默默无言地坐在一张长桌上。原辰卿看到他无意识地扒拉着盘里的菜,便知道他心里有事,也没问他。

男人之间的相对都是这样,绝无废话。如果一方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也是白问。

原辰卿吃到一半时,忽然有种作呕的感觉,忍不住将刚才吃的全吐了出来。

萧远浚眉心一蹙,道:「你怎么了?」

原辰卿恍惚了半晌,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他放下了筷子,「小浚,你先吃吧,我想睡一下。」原先他一直称呼萧远浚为王爷,但被萧远浚拒绝,于是便这么亲密地唤他。

萧远浚心念一动,便知道他大概是怀了身孕,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你这样多久了?我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原辰卿摇头道:「不必了。」

如果给大夫看,可能会看出他脉相微弱,心律不齐,他还不想让萧远浚知道这件事。

萧远浚皱眉说道:「有病就该去看大夫,再说又不要你出钱。」

原辰卿苦笑了一下,道:「我像那么小气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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