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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燎缘(188)

心像是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钝钝地疼着。

这是大脑操纵着身体,在提醒她注意危险。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就将伤害你的权力交到了对方的手上。那人就此掌握了你的悲欢哀乐,拿捏住了你心跳的节拍。

这种心痛,意味着你将和自由说再见。

从此以后,你的目光将被系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你的喜怒哀乐则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我自己来。”任勤勤从沈铎手里接过了碗,小口小口地吃着粥。

沈铎坐在床边,掀开被子,将任勤勤的睡裤挽起来,打量着她摔伤的地方。

小腿上磕着的那一处已呈深紫红色,轻微肿起。虽然没有破皮,但是被旁边白净的皮肤一衬,显得有几分狰狞。

“还疼吗?”

“还好。”任勤勤闷声说。

男人还握着她脚踝,因为她正在发烧,反倒显得沈铎的手掌微凉,十分舒服。

沈铎取出药,喷在红肿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准备了云南白药?”任勤勤问。

“中国人,到哪里都带着云南白药。”沈铎浅笑着,“当年跑船的时候,我就随身带着的,养成习惯了。受伤了,还是用自己的药才好得快。”

任勤勤吃了半碗粥,实在咽不下去了。

“老人家说得对,大年初一果真还是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才好。”任勤勤自嘲一笑,“沈铎,你有没有发现,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生活就特别刺激,总在上演动作片。”

沈铎眼眸沉沉,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风浪卷着痛楚与自责。

“以后不会了。”沈铎拉起被子,轻柔地盖在女孩儿身上,手细致地掖了掖,将她像个易碎的珍宝一样包裹起来。

“以后再也不会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说着轻易不出口的誓言,“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到你。”

任勤勤浅浅地笑:“可那样,我也不会再成长了。”

沈铎阴云密布的眼中终于泛起一抹折射着月光的柔波。

那是一种欣慰。自己识人没有走眼,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年纪小小,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任勤勤说:“玉不琢不成器。我想成器,就得吃点儿苦。你把风雨都替我挡住了,我就永远是个半成品了。”

沈铎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再度拂向女孩通红的脸。

稳健修长的手,指骨坚硬,覆着薄茧,却是无比轻柔,触摸花瓣似的,以指节在女孩的脸颊边抚过。

“我不会再让你出任何意外了,勤勤。”男人低声说着从未有人听过的承诺。

“从今晚后,你只管放心地朝前面走,去闯荡,不用担心,也不用回头。我会在你身后的。”

“你会一直在吗?”女孩小声问。

“会。”男人说,“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女孩笑得朦朦胧胧,眼里都是发烧带来的水雾。可真因这份迷糊,让她的话有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沈铎深吸了一口气,想压住胸腔里狂躁的情绪,却饱吸了一肺腑任勤勤散发出来的淡香。

任勤勤已洗过澡,可波多菲诺的香气似乎早已渗入了她的肌理,随着身体的热度飘散,霸占住了他的全部呼吸。

“好安静呀。”任勤勤侧头朝窗外望去。大雪滂沱,已在窗棂上结了一层冰花。

沈铎的目光落在屋角的一台留声机上。

片刻后,黑胶唱片旋转,贝多芬的《Moonlight sonata》在静谧的屋内缓缓流淌。

任勤勤望向沈铎的目光依依不舍。

沈铎朝她走了过来,上了床,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

*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雪珠子扑扑地打在玻璃上。

小壁炉里,柴火熊熊燃烧。屋内温暖如春。

沈铎的脸被火光渲染得无比英俊,像是由洁白的美玉精雕细琢而成。

他们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将脸靠得这么近。一个近得已经不大适合“兄妹”的距离。

任勤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铎,这张漂亮得能令人心碎脸。她仰望了那么久,极想伸出手,用手指去描绘那起伏的线条,转折的弧度,用掌心去感受那微凉的温度。

可是她不敢。

一个小时前,她才刚刚弄明白自己的感情,还不适应自己的新状态,不敢贸然采取任何措施。

很奇怪的,虽然都是对异性的喜欢,任勤勤却知道自己对沈铎的感情,同她对徐明廷的截然不同。

好像喜欢徐明廷只是一场演习,而喜欢沈铎,才是真的走上了爱情的战场。

炮火猛烈,硝烟滚滚,强劲的声音和风扑面而来,那么真切,带给她从未感受过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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