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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燎缘(265)

“在那之后,我每交往一个人,都忍不住拿来和你做比较。”他看向任勤勤,目光如月下的泉水,“你在我的回忆里,几乎是完美的。”

任勤勤笑了笑:“当年我确实尽其所能地在你面前表现我最好的一面。你感受到的懂事体贴、机灵圆滑,都是我曲意逢迎的结果。我并不喜欢那样,太累了。而真实的我,你未必会喜欢。”

“你在沈铎面前,展现的就是真实的自己吧?”

“是啊。”任勤勤说,“嬉笑怒骂,犯错,使性子……我没有什么没做过,也根本不担心他会怎么看我。他在我面前也一样。我们只是两个凡夫俗子。”

徐明廷颇感慨地一笑,“其实在和你重逢前,我没想过回头追求你。但是重新见到你,你身上展现出来的那种光芒。你保留了当年的纯真,又被雕琢得这么光彩夺目。现在的你,完全符合我心目中完美伴侣的形象。美貌、智慧、品位、家世……”

任勤勤忽然笑得不可抑制。

“我哪里说得不对?”徐明廷困惑。

任勤勤摆手,感慨万千。

“是,我是个很乏味的人。”徐明廷说,“我择偶很实际,首先看对方条件,再看是否有感觉。如果条件不合适,我就不会让自己再进一步。”

七年前的任勤勤,就因为条件欠佳,没能吸引徐明廷迈出那一步。

“你追求的是从交往到婚姻的转化率。”任勤勤说,“你追求的不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徐明廷问,“是短暂的荷尔蒙释放,是肉身的激情?还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下稳定长久地陪伴?”

任勤勤眉毛一挑,“你倒把我问住了。因为我和沈铎,好像都不符合。我们还没有什么肉-体激情,也不门当户对,只有情投意合这一项。所以,我们将来能走多远,也不好说。没准到头来,你和你将来的太太,反而更稳定更幸福呢。”

徐明廷轻轻一叹:“我并没有真正了解你。”

“我也没真正了解你过。”任勤勤说,“我们聚少离多,错过了彼此人格的转变和定型期。但我会永远记得那个穿着白衬衫,在教室里给我讲题的徐明廷。记得那个篮球打得很好的少年。记得他笑得很纯真,很自信,眼睛里没有阴翳。”

她看向徐明廷,“我想送那个少年一根狗尾草。”

徐明廷微笑,双眸里闪着清清的波光。

*

任勤勤站在街角,目送徐明廷的车远去。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沈铎带她去欧洲过复活节的事。

那时任勤勤刚考上了牛津的研究生。大四下半学期无所事事。沈铎调整了假期,说,我们庆祝一下吧,就带着她上了飞机。

他们直飞罗马,而后北上威尼斯,再南下佛罗伦萨。

沈铎开着车,带着任勤勤穿过意大利郊野成片的葡萄园和橄榄树林。车偶尔需要停下,避让过路的羊群。

天气干燥,阳光炽烈无比。不论抹再多防晒霜,两人很快就晒出一层浅金色的肌肤。

任勤勤穿V领大摆连衣裙,戴一顶宽沿遮阳帽,背影窈窕,腰肢纤细,就像意大利老电影里的女郎。

而沈铎穿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稳健的手臂,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

他们在拉斯佩齐亚登船出海,朝着法属里维埃拉而去。

那艘邮轮叫“海洋心跳”,是沈家数艘顶级豪华邮轮之一,终年在地中海中遨游。

他们住顶层的平衡仓总统套房。

阳光终日无遮挡地照耀着海边一座座小镇。地中海北岸的风光优雅迷人,山海的尽头,彩色的房屋层层叠叠,好像上帝倾倒了颜料盘。

在船上,沈铎终日懒洋洋地躺在私家泳池边,像一条地中海咸鱼。

而任勤勤兴奋地满船跑,下到机房看巨大的电机,还会换上绣着亮片的晚礼服,去赌场上试手气。

沈铎教了她好几手,任勤勤一时赚得彭满钵满。

东家亲自出老千,让赌场的荷官和经理们很是无言以对。

邮轮上还有一位特别的乘客,是任勤勤儿时喜欢过的明星。他后来遭遇绯闻,事业一落千丈,如今已沦落到在邮轮上驻唱为生。

昔日英俊的小生已成为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一把嗓子却还极好,抱着吉他唱着任勤勤当年最喜欢的歌。

那歌星却告诉任勤勤,这些年里他搭乘着邮轮,已走遍了大半个地球,看尽了绝大多数人没看过的景色。往日的浮华早已随着波涛远去。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宁静。

“那些灯光都会熄灭,欢呼和掌声也很快就过去了。”他对任勤勤说,“只有你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才永远属于你自己,谁也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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