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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漪(120)

至于是什么原因,实在不难推测。

周奕面无表情地坐着,半晌后,那下垂的嘴角猛地抽动了几下。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掀翻了书桌。桌面上的砚台和陶瓷笔洗磕在地上,“砰”的一声摔得粉碎。

桌前的中年人被骤然的动静吓了一跳,脸皮狠狠颤了颤却抠着手心站定,尽量保持缄默。

许久之后,周奕脸色平静地坐回原位,仿佛方才暴怒的另有其人:“刘秘书,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秘书张了张嘴,一项灵活的大脑严重卡壳,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他跟周奕很多年了,深知他为人狠辣,何况这一次又极有可能是找到了五年前少爷入狱的背后操手。

他张了张嘴,声音很涩,思索良久后提了个最稳妥的建议:“董事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择优的投资人里有几位和您关系匪浅……或许,我们可以让那几位撤资?现金链断了的话,择优这次发布的新产品之后的运营肯定会出问题。”

周奕闻言淡淡地哼了一声,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不会看不清这点简单的利益关系。

“撤资?要是几个月前或许还好说,但现在晚了。你刚刚也说,择优刚推出个什么社交平台,之后还志在建立互联网生态链。这几天择优的股价暴涨,形势大好,让他们现在撤资简直是天方夜谭,谁会跟钱过不去?”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能给我这个老师几分薄面撤资了,之后也自会有大把的人扑上去。僧多粥少,何况是这么个香饽饽。我听说,贺家那位也出资了,择优的这个CEO,年纪轻轻城府倒深,难怪当年子骏会栽在他手上。”

他显然是以为当年的事情是谢家和江泽予合伙的了。

刘秘书的提议□□脆利落地驳回,手心汗湿,结巴着问了一句:“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就算我说算了,子骏会就这么算了?他这五年,受了多少委屈?”周奕摘掉老花眼镜,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揉了揉脖颈,沉声道,“听说谢川已经移民澳洲了?”

刘秘书不知他的意思,点点头:“对,他国内的房子和产业已经全都留给谢昳了,两周前刚做的公证,他和她现任妻子上周已经离境了。”

周奕闻言安静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之后,他似乎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不就是一个病例么,为什么需要这么久?”

刘秘书听他提起这件事情,心里抖了抖,脸上白了几分,想要劝劝他又不敢开口,只好硬着头皮道:“当年负责少爷一案的检察官为人很刚正……很顽固,又精明,不好糊弄;而且这两年保外就医的政策也在收紧,查得很严。”

周奕衰老下垂的眼皮突然抬起来,角度冷厉:“要是好糊弄的话,我还要你们做什么?钱不是问题。”

刘秘书诺诺称是,侧头看去,窗外冰雹诡异敲响,狂风大作,别墅外倒了棵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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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半午,谢昳被迫开始了搬家壮举。

为什么说是壮举呢?主因是她的东西实在多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大平层的每一个可操作空间都被她用各季时装塞满,护肤品和化妆品更是多得不像样——就连测评过的眼霜都有满满一柜子。

好在撺掇她搬家的某人任劳任怨,搬着箱子上下几十趟,挽起的衣袖下手臂肌肉线条优美,秀色可餐。

谢大博主踩着高跟鞋站在公寓门口帮忙递送,等人搬到最后一趟的时候主动送上个香吻,轻轻捏着男人紧实的肩膀问他:“为什么不让我续租?那万一咱俩以后吵架了,我岂不是连退路都没了?”

“不对,谢川给我留了很多房子,碧海方舟就有一处,我还是有退路的。”

江泽予闻言睨她一眼,清凌凌的眼神颇有些受伤:“退路?你还想再跑一次?”

谢昳眨了眨眼睛,立刻挽住他胳膊,眼观鼻鼻观心不做声了。

东西太多,江泽予的车子根本不够用,两人于是叫了搬家公司。

等到达碧海方舟安置完已经是晚饭时间,前一天暴雨过后,冬日的高尔夫草场散发出新鲜泥土味。

谢昳把所有的衣服和行李归置整齐后,开始珍重地处理最后两个箱子,里头装着她不远万里从美国托运回来的包包们。她抬着箱子走进江泽予之前给她看过的那个房间里,弯腰地上把里头的包包拿出来,然后挨个按照品牌和颜色插放进已经摆满包包的橱柜中。

摆好之后,谢昳像个阅兵的女王般来回巡视了好几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感受每个包包不同的皮质和色泽,简直是爱不释手,好不惬意。

江泽予靠在门口,看她光着脚在房间里打转了半个小时,清淡笑意挂满唇边。来纪悠之说得没错,再是高冷的女孩子也难抵挡包包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