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沉默地跟在楚瑶的身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楚瑶停了下来，指着一块石头说道“就在这下面。”
俞昌平什么都没有说，就要上前去搬石头，其他人赶紧跟了过去一起开始帮忙。
只是衙役忍不住在心中嘟囔，都过去这么久了，出事的时候楚瑶又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记得住，可别胡乱指了个地方让他们白忙一场，这天寒地冻的不仅人冷，地也不好挖。
楚瑶的神色有些茫然，喃喃道“心兰姐，我娘就在这里。”
心兰心疼的厉害“姑娘……”
楚瑶没有看心兰，像是自言自语，又恰巧让身边的仵作听到“他们打我，娘护着我……娘没有了，他们就把娘埋在这里，他们让我看着……”
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而且说的很凌乱。
系统忽然问道“你告诉过我，听别人的话，也很容易被误导，你在误导仵作吗？”
楚瑶像是陷入回忆里，她并没有哭，甚至没有露出任何害怕或者痛苦的神情，却让人看了揪心。
心兰半跪下来抱着楚瑶“姑娘不要想了，都过去了。”
仵作本来觉得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硬下心肠，不知为何听着楚瑶的话却觉得满心的酸涩。
“挖到了！”
一声惊呼把仵作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俞昌平忽然扔开手中的东西，跪在地上使劲用手去挖，哭喊着“姐！姐！”
和俞昌平相比，楚瑶只是推开了心兰，一步步走了过去，她没有嗷嚎大哭，也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哪怕开始心中有怨言的衙役，此时也都不吭声了，他们看着也觉得挺不是滋味的，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有个衙役上前阻止了俞昌平说道“还是我们来，说不定还有证据留下。”
俞昌平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心兰看向侍卫，指了下俞昌平，两个侍卫上前硬生生拽走了俞昌平。
俞昌平还想要挣扎，就听见楚瑶的声音。
楚瑶没有看俞昌平，也没有去打扰衙役和仵作，只是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舅舅。”
更多的话，楚瑶却没有再说。
俞昌平看向了楚瑶，咬紧牙关最终说道“我知道了。”
侍卫见俞昌平不再动弹，这才小心放开了手，却还守在他的身边。
俞昌平没再说话，而是看着衙役和仵作动作。
跟来的婆子在略远一些的地方，把买好的纸钱一类摆出来。
这么多年，也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就算当初张狗蛋夫妻对俞氏动手了，也是查不出来的。
楚瑶自然知道这点，她也知道张狗蛋夫妻没有办法证明俞氏不是他们打死的，如今不过是看他们两方谁的口供更让人相信了。
俞氏的尸骨被收殓到俞昌平买来的棺材里，只是还不能下葬。
楚瑶也要去衙门一趟，虽然是孙知府接的状纸，可是俞氏是死在这里的。
已经有衙役提前去和知县说过事情的经过，又有孙知府的信，知县倒是没有为难楚瑶的意思，只是问道“你是怎么一下就找到埋骨之地的？”
楚瑶站在衙门大堂中间，说道“我亲眼看见张家人埋得，他们告诉我，我要是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知县听了仵作和衙役的话，又了解了案情后，本就同情楚瑶，这些问话不过是走个过场。
楚瑶看着知县说道“我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记得他们那天穿的衣服，他们的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有我娘的血，他们在刚发现我娘死的时候，脸色都变了，甚至想要杀我灭口。”
知县已经知道楚瑶直接带着衙役他们找到俞氏的埋骨之地，而那地方除了一块山上处处可见的石头外，并没有别的特别之处，所以对于楚瑶说的记得当日发生的事情倒是相信的。
虽然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可是很多事情也不能都按常理去想的。
楚瑶说道“后来他们私下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就没有杀我。
”
俞昌平握紧拳头，如果张狗蛋一家现在在他面前，他怕是要忍不住动手。
楚瑶微微垂眸说道“我装傻装痴，任他们欺辱从不还手，我每晚闭上眼都要去回想一遍那日发生的事情，仔细回忆他们把我娘埋的位置，就怕自己忘了。”
知县心中叹了口气，对着张狗蛋一家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楚瑶红着眼睛，声音也是沙哑的“可能他们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我也杀了，可是……我每一日每一日都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娘一起死，不用再承受这些。”
有些衙役忍不住红了眼睛。
俞昌平捂着脸，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恨张狗蛋一家也恨自己。
楚瑶微微垂眸，她注意到知县的眼睛了红了下，这就足够了，只要能影响知县写在案卷上的内容，那么楚家能逃脱的机会就更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