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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藏(47)

不过那位公子的心神不定,似乎心思并不全在棋局之上,竟然是频频抬头,直直望向眠棠。

看到次数多了,眠棠心里不免有些恼,干脆从李妈妈那取了兜帽,径自戴上,免得惹来登徒子放肆的目光。

子瑜公子看清了她一眼瞪过来的厌弃,心里又是猛一缩:她……真的不愿再看他一眼了?

就在心念伤感间,崔九一子落下,输赢已定。

那是一步甚是刁钻的棋路,让人输得心服口服。子瑜这次倒是郑重抬头,深深看了眼对面的崔行舟。

他昨日派出去的人打探回来的消息很表面。只是跟到眠棠寄住的客栈,打听了客栈伙计,知道她的夫家姓崔,好像是个商贾。

听上去,倒像是眠棠离开了仰山营寨后,心灰意冷,随便找了个人嫁了。

世间能配得上眠棠的男子本就不多,她负气之下又能找到什么好的!

不过她有心作践自己,他却不能听之任之。只能等到眠棠气消,生出后悔之意,再与她一条出路。大不了,她下山后的那些个荒唐,他都既往不咎了。

是以方才听闻那个叫崔九的男子解不开这些泛泛的孤局,子瑜的心内不免生出鄙薄之意,便出手解开迷局,顺便也暗暗提醒眠棠,她所托非人,这等俗物男子,就算长得好些,也配不上她的。

哪里想到,这个绣花枕头样的男子竟然深藏不露,下得一手精妙的好棋,也不知平日里花费了多少功夫在里面。

而一旁的眠棠此时满眼都是自己的相公。

难怪夫君能凭下棋赚取家用,下得果然高明!一时间真是觉得自己脸上也是微微带光,只微笑招呼李妈妈递过来帕子,替已经起身的夫君擦手。

只是崔九低头看她的脸色,依旧如纸一般的白,可见方才的不适并没有缓解。

他再扭头回看时,那个叫子瑜的青年似乎受不住输棋的打击,已经领着随从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崔行舟眼尖,看见自己埋设的暗探鱼贯而出,紧紧跟住了那青年,便也放心了。

若是他料想不错,这个叫子瑜的,跟仰山反贼肯定有莫大的干系,且看看能不能追踪出些线索来。

至于眠棠……她方才见到那青年时,反应剧烈,莫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到这,他伸手扶起了依旧虚弱的眠棠,走出了人群,去了眠棠寄居的客栈。

许是这半天的游街太损耗心神了。眠棠回到客栈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

崔九听她喊着头痛,便替她拔掉了头上上紧插着的发钗,松散下黑瀑长发,舒缓下头皮,然后试探地问:“你方才见那位子瑜公子,可是想起了什么?”

眠棠拉住了他的手,依恋地蹭了蹭脸颊,有些困惑道:“就是没得来的头痛,像刀斧子劈开了似的……夫君,你为何这么问?难道这位子瑜是夫君故交?”

崔九微微一笑,道:“我与他并不认得……”

说完之后,看眠棠依旧恹恹的光景,便让李妈妈端来赵泉专门给眠棠配下的安神汤药,趁着热气饮下了。

待眠棠睡熟后,暗探就回来了,说那个叫子瑜的青年去的是当地的一家大客栈,只是这客栈早在十天前被总兵府的人出面整包了下来,外面把守的官兵也都是青州石总兵的手下,一般人靠近不得。

所以暗探们跟从到了客栈附近,也只能作罢了。

崔行舟听罢,挥手命暗探继续盯紧了那客栈。

现在,他倒是有七成的把握,笃定今日这个主动送眠棠彩头的男子,跟昨日委托玉铺掌柜贱卖玉石棋盘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青年应该就是眠棠先前的夫君陆文了!

若他真是陆文,还真大大出乎崔行舟的预料。

今日这个青年虽然脸上带了些病气,但也是一表人才,并非满脸横肉的土匪之相。而且看他这光景,竟然对眠棠还满是不舍,若真是这般,自己的这步暗器算是走对了,端看那个贼子如何按捺不住满心的醋意,再来跟眠棠接触就是了。

而他这两日须得在柳小娘子的身边跟得紧些……

再说眠棠悠悠一觉醒来,脑子里依旧是混沌不堪的梦境缠绕。

此时太阳西落,屋内也开始掌灯了。而她的夫君正在幔帐外不远处的桌前执卷看书,如山般的侧脸剪影,叫人看了便舍不得移开眼……

见她醒了,崔行舟放下书卷来将她扶起,温言道:“感觉好些了吗?”

眠棠如猫儿般依偎入他的怀里,尤带着一股子未醒的鼻音道:“梦得乱七八糟的……”

崔九不动声色,眼睛却微微眯起道:“梦见了什么?”

眠棠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继续绵软地说道:“不知怎么的,梦见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想哭,可是又要背着人,忍得很辛苦……”